何長明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兩邊的鬢髮已經斑白。

所有人隻當何長明是一時消耗太過巨大，才會導致他一夜白髮。

只有心思細膩的房如玉，猜到了一絲端倪。

不過何長明不想說，他也不會無聊到說出來。

倒是房如玉請來的那位高人，何長明是認識的。

他剛剛醒過來，那位高人就已經坐在了他的床邊。

「四年未見，你已然能夠獨擋一面，不枉當初你師父對你的栽培。」

沒錯，這個大師，就是當初救下了山鴻子的破爛老人。

何長明忙起身，恭敬的問道：「前輩，您怎麼來了？」

雖然當初的事情讓何長明對山鴻子有些失望，但是山鴻子畢竟是自己的師父，也真心在為他打算，特別是在他經歷過七情六慾劫之後，他更加明白了山鴻子做出的決定。

他知道，山鴻子有自己的理由和追求，他對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而破爛老人，當初更是幫了他許多，何長明對他尊敬也是因為當初的幫助。

要不是破爛老人，山鴻子恐怕就要被那懸絲傀儡師帶走了。

破爛老人還是那個樣子，穿的破破爛爛的，仔細觀察下來，何長明發現，破爛老人竟然和四年前的樣子一模一樣，一點改變都沒有。

「呵呵呵呵，自然是你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可以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不過到了這個境界，該知道的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吧！」

何長明默然，算是承認了。

破爛老人接著說道：「如此老頭子也就不廢話了，直接讓你師父出來和你敘敘舊吧！」

何長明愣了一下，問道：「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

破爛老人擺了擺手，破破爛爛的袖子一揮，山鴻子的魂魄就出現在了何長明的眼前。

「老朋友，最後一程給你送到了，心願了了，就去投胎吧！」

山鴻子此刻的魂魄，已經虛弱的不成人形，要不是有破爛老人的法力維持，恐怕都要散了。

「這是怎麼回事，前輩，您不是和我承諾過，只要師父跟著你，就不會有危險嗎？」

見山鴻子虛弱成這個樣子，以前的那些隔閡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憤怒和心疼。

山鴻子卻是笑了笑，對何長明說道：「不要怪明凌子了，不是他的錯，是我太強求呆在人間，我早就該去投胎了，這才讓自己陷入這個地步。」

說到這裏，山鴻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徒弟，師父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做為師徒，何長明已經和神沒有什麼區別了，山鴻子卻虛弱的就快魂飛魄散，連鬼修都做不成。

何長明猛然搖了搖頭：「沒有，您是我唯一的師父，永遠都是！」

山鴻子沒有成為鬼修，也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才會一天比一天虛弱，因為他自從死後，一直都在消耗，根本就沒有補充。

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原來的實力強悍了。

「為什麼不吸食靈氣？」

何長明也是這樣問的，山鴻子只是笑，沒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破爛老人開口說道：「還不是怕影響了你的氣運，畢竟牽扯的東西越多，你就越容易青年夭折，何長明，你有一個好師傅啊！」

像山鴻子這樣的人，是和何長明關係最為親密的，因為他們是師徒。

這不等同於何長明的父母，那都是凡人，而山鴻子則是正經的修士，他要是動了修鍊的心思，會對何長明造成難以估計的影響。

就像蝴蝶效應，可能只是小小的震動一下翅膀，就可能導致遙遠的彼地發生一場暴風雨。

所以他不去修鍊，就是怕會產生什麼變故。

何長明身邊的助力越多，相應的，產生的阻力就會越大。

被破爛老人這麼一說，一老一少都沉默了。

何長明想起了最初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剛剛開始修行的小修士，全憑山鴻子的指導和幫助，自己才沒有迷失在生死簿的力量之中。

而山鴻子又何嘗不是，自己活了八十多年，沒有子嗣沒有親人，到頭來只收了這個徒弟，自然是真心把他當做親人一樣看待。

「師父……」

想都這裏，何長明率先開口，叫了一聲師父。

山鴻子顯然沒有想到，何長明還願意叫他師父，連忙「唉」了一聲，瞬間老淚縱橫。

「好徒弟，你現在可比師父厲害多了，師父也能放心的走了！」

他拍了拍何長明的肩膀，卻從何長明身上穿了過去。

這一幕，任誰看了都心酸。

山鴻子悻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接著說道：「師父不能幫上什麼忙，隻好勁量不拖你的後退，好孩子，你要好好的！」

何長明點了點頭，想輸點靈氣給山鴻子，被山鴻子拒絕了。

「不用了，我已經是要投胎的人了，還是不要浪費你的靈力。」

說著山鴻子朝著何長明露出經典的猥瑣笑容來，「嘿嘿，待會為師去投胎，你可要給為師下輩子找個好人家，要帥而多金，一生平順哈！」

何長明還想說些什麼，就見山鴻子一轉身，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算過了，待會就是個吉時，投胎肯定好命，快送我去吧！」

何長明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照著山鴻子的吩咐，將山鴻子送去輪迴了。

其實他也知道，那些話是山鴻子故意說的，為的就是要衝淡分離的悲傷。

這些他都明白，難免會有些傷感，不過男人就是這樣，哪怕心裏難受，也不露於面。

送走了山鴻子，破爛老人並沒有走，還在何長明的房間坐著。

何長明猶豫了一會，開口問道：「前輩可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晚輩的？」

破爛老人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說道：「聽說你在找十八層地獄的下落？」

何長明皺眉，也坐起身來，與破爛老人面對面。

「前輩莫不是知道什麼？」

破爛老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有道是天機不可泄露，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