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上古九州之一。

在黃巾暴亂之前，荊州各郡縣便有當地大戶把持，其中就數南郡蔡氏最為龐大；其次便是襄陽的蒯氏家族，馬氏家族等等。

劉表入主襄陽時，幾乎沒帶什麼人馬，便依仗的是這些大戶才逐漸平定了荊襄各郡縣。

是以，荊州的權利，可以說是有大半都在這些大戶手中。

如，荊州水師便在蔡瑁掌控中，政務多半在蒯氏兄弟的掌控中。

當然，往日，憑著個人威望，劉表尚能壓服荊州個大戶。蔡瑁雖有十萬水師，卻也得對劉表俯首聽命；蒯氏兄弟雖能架空劉表，在政務上卻照樣得事事商量稟告。

不過，隨著蔡瑁捲走荊州十萬水師，這種平衡瞬間被打破。

荊州雖有大軍五十多萬，卻多是新募之兵，唯有水師才是久經沙場的。

荊州水域眾多，失去的十萬水師，荊州疆域隨處都能被敵人突破。

更重要的是，十萬水師被蔡瑁給捲走，荊州上至官吏將校，下至黎民百姓，難免人心惶惶。

若沒有外部威脅，這點人心動蕩，很快便能平息。

只可惜，荊州隔壁的江東，就正處於烽火之中；荊州的外部威脅甚大。

……

襄陽，蒯府；蒯氏兄弟正在商議著荊州目前處境。

因為老母親尚在，蒯良、蒯越兄弟倆並未分家，還有他們的一些庶出兄弟，都居住在蒯府之中，只不過是各自一個院落居住罷了。

「大哥，咱們這都商討數次了吧？這回大哥還有何話可說？」蒯越問道。

蒯良苦笑道：「大局已定，咱們還能如何？總不能讓咱們蒯氏跟著劉景升陪葬吧？」

「只是，劉荊州最需要的時候，咱們卻其他而去，今後世人難免會說我蒯氏朝秦暮楚罷了。」

此前，蔡瑁被羈押在濟南城的時候，荊襄的其他大戶莫不認為出頭之日到了。

荊襄七郡的世家大戶雖多，卻是以南郡蔡氏一家獨大。那時蔡氏失去了扛把子，蔡中蔡和兄弟又不成氣候，就連蒯氏兄弟都以為，這是他們蒯氏的出頭之日。

誰成想，郝夢不但沒有殺了蔡瑁，反而將之招降。

這也就罷了。

畢竟，蔡瑁被郝夢招降之後，便無法在荊州與他們蒯氏再爭高下。

當時，在蒯良的攛掇下，劉表在荊州水師中很是安插了一些釘子。

當然，這其中自然也有荊襄各大戶家的釘子。

隻待時日稍長，荊州水師自然就不再是南郡蔡氏的盤中餐了。

接著，還不等荊州的君臣將十萬水師吞下，郝夢就盡起四十萬大軍南下。

初時，因為郝夢的兵鋒不明，荊州上下無不人心惶惶，都認為郝夢準備出兵荊州。等郝夢進兵壽春城之時，劉表鬆了口氣，蒯氏兄弟也鬆了口氣。

其時，劉表還諮詢過蒯氏兄弟，是不是可以在郝夢與江東集團死磕時，插上一腳。

當時，蒯良是贊同出兵相助江東孫氏的。

畢竟，唇亡齒寒的麽！

倒是蒯越，卻不贊同出兵橫插一腳。

在蒯越看來，郝夢舉四十萬大軍在壽春城下盤桓近半個月，卻不急著拿下壽春城，搞不好就是有什麼陰謀，或者是準備圍點打援什麼的。荊州這時出兵，是去送給郝夢進兵荊州的借口？還是去給郝夢送菜的？

為此，蒯氏兄弟差點爭論得當場翻臉。

也正是因為蒯氏兄弟的爭論，劉表一時舉棋不定，以致遷延日久。等劉表調集重兵於襄陽一線，準備兵叩南陽之時，蔡瑁卻悄悄的回到了南郡，並捲走了荊州的十萬水師。

……

蔡瑁捲走了十萬荊州水師？

得知這一消息時，蒯氏兄弟目瞪口呆，劉表差點哭暈在茅廁。

荊州雖號稱有大軍五十萬，卻多是今春招募的新兵。

劉表在荊州立足的根本，其實就是這十萬水師。

這是與江東軍常年廝殺下來的精銳，不成想，如今卻被蔡瑁一窩兒給端到了郝夢面前去了。

當時，劉表倒底是什麼感受，蒯氏兄弟倒無暇顧及；因為，在蔡瑁捲走荊州的根本之後，荊襄世家大戶私下裏便小動作不斷，蒯氏兄弟也在為家族計。

而且，蒯良更是深感不安。

「果然，這便是郝夢的陰謀麽？」

在蒯良看來，郝夢四十萬大軍在壽春城下圍而不攻，估計就是等著蔡瑁捲走荊州十萬水師。

畢竟，郝夢若想攻克江東，沒有水師是萬萬不行的。

「郝夢既然捲走我荊州水師，江東孫氏的結局基本就定了。」

蒯越當時倒是比他的兄長看得長遠些。

當時，江東軍主力基本集結在合肥一帶，其後方的首府根本就是空虛的，雖有新兵數萬守城，卻是不堪一擊的。蔡瑁捲走荊州水師之後，必然是東進江東助戰。

如是，在荊州水師東進路上的柴桑城，蔡瑁會放過麽？

且，有了蔡瑁的十萬水師助陣，郝夢就是如虎添翼，江東軍又焉能不敗？

……

正是因為蔡瑁的釜底抽薪，使得荊襄七郡人心動蕩，百姓擔心隨時會燃起戰火，世家大戶也躲在暗地裏為家族計較。劉荊州安撫人心都來不及，又如何顧得上江東戰局？

等袁紹和曹操的敗報相繼出入荊襄時，稍有眼光之人無不扼首而嘆。

曹孟德丟了關中，袁本初丟了河北，郝夢的勢力便水漲船高。

如是，此消彼長之下，江東就更不是郝夢的對手。

江東擋不住郝夢的兵鋒，中原剩下的唯一荊州，就更是獨木難支。

當然，也有人為郝夢的深遠佈局而擊節讚歎。

當眾人都以為，郝夢在淝水與江東軍死磕時，誰又能想到，郝夢居然遣蔡瑁回到南郡，悄悄的捲走了荊州十萬水師？

當眾人都認為，郝夢如虎添翼之後，必將勢如破竹攻下江東時，誰又能想到，郝夢居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以江東為誘餌，釣得曹孟德出了關中，也釣得袁本初丟了河北？

當時，荊襄七郡已經有好多人紮起叫囂著，當郝夢率軍入荊襄時，他們該如何的簞食壺漿，以迎接郝夢的王師。蒯越，便是這種叫囂的暗中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