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想要成為謀士，單憑智商和計謀是不夠的，還必須要胸有溝壑。

這溝壑，可不僅僅是胸中的韜略，天下各地的山川地勢、河流湖泊，必須做到瞭然於胸。哪裏可以伏兵，哪裏可以築壩蓄水，哪裏可以作為決戰的戰場，這是一個合格謀士的基本素養。

前世，原主對荊襄和川蜀的地形，便是瞭然於胸，所以才能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甚至在上方谷的那把大火，還差點燒掉曹魏的脊梁骨。

熟悉各州郡的地勢，原主前世用了十多年的時間。

如今，諸葛亮有著前世的些許記憶，還有著後世的地理知識，並不需要再花費數年時間，去熟悉地勢。

但是，司馬懿卻不同。

如今的司馬懿，正在「雲遊」天下，就是為了熟悉地勢的。

只是不知道，司馬懿倒底走過了多少地方？

「仲達兄這時路經襄陽，可是要去河北看一看？」寒暄過後，諸葛亮問道。

司馬懿突然出現在襄陽城，肯定不是閑著蛋疼的，只怕是為了他諸葛亮而來。

不是來殺他諸葛亮，也不是來交朋友，只是來探底的。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幾句話就能知道對方的深淺。

司馬懿笑道：「不錯，袁本初和曹孟德決戰在即，在下當然想前去湊個熱鬧。」

原本，司馬懿在荊南遊歷正濃，卻被老祖宗招到襄陽城來。既然北返到了襄陽，他接下來的行程，自然是去河北看一看的。

在司馬懿的計劃中，袁紹和曹操決戰的時候，他是必然要前去湊熱鬧的。

只不過，卻不是現在。

現在距離秋收還早，這二人的決戰，最起碼要等到秋收之後的。

諸葛亮低垂眼簾，心中微動。前世，官渡之戰，曹操不可能獲勝卻勝了，袁紹不可能戰敗卻敗了，難道是司馬懿前去「旁觀」的結果？

這個想法，自然不可能當面向司馬懿求證。

「仲達兄以為，此戰，袁紹和曹操誰能取勝？」諸葛亮接著問道。

這卻是在探司馬懿的底了。

袁曹決戰，明眼人都知道，結果會如何。倘若司馬懿的看法，與他諸葛亮不謀而合，前世官渡之戰的不可能結果，只怕與司馬懿就脫不了乾係的。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自然是袁紹獲勝！」司馬懿笑道。

曹操的兵馬，刨除需要駐守各地的，能夠用來決戰的精兵，只有十萬。而袁紹的兵馬，卻是五十餘萬。兵力對比上，曹操是玩不過袁紹的。

況且，這幾年來，曹操一直缺糧，而袁紹卻糧草充足。

所以，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曹操必敗無疑。

但是，在司馬懿的語氣中，諸葛亮卻聽到了有可能發生意外的苗頭。

……

諸葛亮心神震動，心中殺機更濃。

關於前世黑手的推斷，諸葛亮這時已經有幾分把握，司馬懿必然與黑手有關的。即便，司馬懿不是直接的幕後黑手，只怕也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倘若，沒有了司馬懿，自然也就不會有三分歸晉的結果。

而眼下即將進行的袁曹決戰，只怕也就不會出現意外了。

想到此處，諸葛亮撫摸著羽扇的右手微微動了幾下，一道追蹤術，悄無聲息的將在司馬懿身上。司馬懿不是修士，自然感受不到法力的波動，也無法感覺到被人下了追蹤術的。

想要提前誅殺司馬懿，襄陽城內是不能動手的。只有等司馬懿離開襄陽之後，他諸葛亮再悄悄的追上去，一兩個強力法術，就能送司馬懿歸西。

現在，他諸葛亮氣運正濃，殺一個司馬懿，還是消耗得起的。

至於說，殺了司馬懿之後，會不會引起幕後黑手的警覺，乃至報復？

還是等殺了司馬懿再說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半柱香之後，司馬懿或許覺得有所得，起身告辭。

諸葛亮目送他下了樓，然後匯入夜色之中。

稍傾，諸葛亮也結帳離開了酒肆。

夜色中，諸葛亮能夠冥冥感應到，追蹤術標定的目標，正在向城南移動。

當然，現在是夜晚，司馬懿也無法出城的。

……

次日，午後，襄陽城外五裡坡。

還是那顆古松下，老者飄然而立，眺望著襄陽城。

稍後，司馬懿悠然而來。

「老祖宗，孫兒已經見過諸葛孔明了。」

司馬懿站到古松下，拱手道。

老者沒有看司馬懿，似乎五裏外的襄陽城，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感覺如何？」老者問道。

「惺惺相惜，卻是一聲之宿敵！」司馬懿言簡意賅。

昨晚假裝偶遇，卻三言兩語之間，司馬懿就知道了，諸葛孔明只怕是他司馬懿的宿敵。

當然，對於諸葛孔明，司馬懿真的是惺惺相惜的。

聞言，老者終於回神，側首看向司馬懿，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卻突然「咦」了一聲。

「昨夜在城中，你與其他人還有過接觸？」老者問道。

司馬懿表示不理解，卻還是搖搖頭。

昨夜，他「偶遇」了諸葛孔明之後，便直接找了一家客舍休息，並沒有在於其他人接觸。

當然，客舍的夥計，應該沒問題的吧？

老者頷首道：「這麼說來，就是諸葛孔明了。」

司馬懿不解道：「諸葛孔明怎麼了？」

老者呵呵笑道：「那小傢夥在你身上，下了追蹤術。」

瞬間，司馬懿驚怒的差點跳起來。

「諸葛村夫，可恨，枉我還認為與他惺惺相惜呢！」

司馬懿知道，修士給人下追蹤術，可不是什麼友好的意思。

這是要提前清理他司馬懿的節奏麽？

想來，昨夜假裝偶遇，只怕是引起了那諸葛村夫的懷疑。

驚怒過後，司馬懿求道：「老祖宗，咱們能不能引那諸葛村夫出來，然後給他一個教訓？」

因為追蹤術，諸葛孔明遲早要追出城來的。

既然如此，他司馬懿提前佈局，說不定還能反殺掉諸葛村夫呢！

老者搖頭：「本座不宜與諸葛孔明照面，你一個凡夫俗子，又豈是諸葛孔明的對手？」

「本座還是解除你身上的追蹤術，然後你就北上河北去吧！」

說著，老者揮手，瞬間就解除了司馬懿身上的追蹤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