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空間，有孩童的哭泣聲，有成人低沉的語氣聲，有刀子劃過血肉的聲音，更明顯的，是鮮血滴血的聲音。

大大的空間，開了很多的窗戶，這裏，光線充足，白天的時候，有充足的陽光照射進來，一切顯得亮堂堂的。

晚上的時候，所有的探照燈也開了起來，這裏依舊是亮堂堂的。

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十七歲年九離穿著一身病服，他坐在空間的一角，沉默不語。

這裏是陽光照得最少的地方，即便是這樣，陽光還是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夏日的陽光，沒有一絲暖意，只有無盡的冰寒。

外面又傳來或年幼或年輕的人的哭泣聲。

這時，腳步聲越來越近，年九離的手緊緊攥著，指甲戳破薄薄的肌膚，淌下鮮血。

忽然，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截住了那人的腳步，年九離的心提了提。

沒多久，一個和他同樣年齡的少年從黑暗中出現，帶著溫和的笑。

「別怕，有我在！」他的聲音如同真正的春風拂過耳畔。

他包紮著年九離的掌心，只是，年九離卻清楚的看到，他的裸露的手臂又添了一道新傷，紅潤的臉色白了幾分。

思緒紛紛擾擾，畫面斷斷續續。

年九離叫著「墨墨」兩個字，從夢中驚醒。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幾乎是一瞬間，年九離的眉宇深深擰了擰，臉色沉了下來。

「阿獄……」他的聲音比之之前又沙啞了幾分，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久久到不了綠洲，喝不到水，乾燥，沙啞而疼痛。

「你醒了！」熟悉得彷彿在夢中縈繞了幾輩子的聲線忽然響起，年九離的身體瞬間緊繃。

視線有些害怕，有些顫抖落在那人身上。

果然是他！

還是，被發現了嗎？！

「你為什麼要騙我？」紀言墨語氣平靜，仔細體會，卻仍有一絲冷意。

年九離心下一緊，被發現了嗎？都被發現了嗎？

他垂下眸子，長長的卷翹睫毛斂了斂，在眼底留下一片青影，原本就因為睡不好有黑眼圈的眼底，青黛濃重了幾分。

紀言墨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許久，嘆了口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胃不適合吃那些東西？為什麼明明知道不能吃，卻還吃？」

他的語氣，有幾分疑惑，有幾分責備，也有幾分無奈？

年九離緩緩抬起頭，扯了扯嗓子：「你說我騙你，是因為我的胃的事情？」

紀言墨倒了一杯水給他：「那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麼事？」

紀言墨目光灼灼，年九離不敢與之對視，忙把水杯接過來。

水，是溫的，不熱不燙，剛剛好，緩解了他喉嚨的乾燥難忍。

一口氣將水喝完，年九離握著被子，指尖微微有些泛著白色。

「說吧，為什麼騙我？」紀言墨盯著他，似乎怕他撒謊。

年九離與他對視，驟然淺笑，看似隨意打趣，又看似認真執著：「那是墨墨你親手給我做的飯菜，我怎麼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