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行恍惚間覺得，眼前的人怎麼可能是狐妖，分明是一個多愁善感又美麗的病弱少年。

玲瓏和他一般，也才十八歲的年紀！

耳畔邊忽然有佛音響起，莫長行怔了怔，不，狐狸狡猾，不能被騙。

邊哭著的玲瓏，默默把爪子伸向了那碗蓮子羹。

就在莫長行以為他是要吃的時候，卻見他把蓮子羹推到了他的面前。

「紅豆，這蓮子羹還是讓給你喝吧。」紅豆太可憐了，因為吃不好，胸還那麼小，聽樓裡的姑娘說，胸口的姑娘會不自信。

果然是狡猾的狐狸，這是找借口把蓮子羹又推回來給他嗎？

莫長行眸光暗了暗。

他笑了笑道：「公子，還是你喝吧，這是我特地為你熬的。」

「可是你需要補胸！」玲瓏軟軟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莫名讓莫長行想起一種動物：剛出生還沒睜眼，只會嚶嚶的，很可愛的小奶狗。

聲音很好聽，但是！

莫長行臉有點黑，補胸這個話題能就此揭過嗎？！

「不用了，我想喝，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是我特地為公子熬的，希望公子不要嫌棄。」

他微微低下頭，聲音有點小，一副若是玲瓏不喝，他就會傷心的模樣。

「你別傷心，我喝便是。」玲瓏果斷將蓮子羹端到自己面前。

給莫長行一種他剛剛是不是只是禮貌性問一下的感覺。

真是一個善變的女人，不，男人，不，狐狸，精！

不負莫長行的期望，玲瓏喝下了蓮子羹。

他似乎有點餓，喝得挺快的，只是動作卻很優雅，看上去賞心悅目。

只是……

見他如期望中的喝下蓮子羹，原本應該高興的莫長行卻覺得心頭染上一抹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煩悶，很快便消散了。

這種葯，是慢性的，以後還得慢慢來。

玲瓏放下杓子，粉嫩的唇瓣微微在唇瓣上滑過，性感的喉結滾動了些，帶著絲絲誘惑。

「紅豆，你的手藝真不錯。」玲瓏毫不吝嗇地誇讚。

「那我以後多做些給公子吃。」

「嗯嗯。」玲瓏的頭如同小鵪鶉般點頭，眼睛亮亮的，「不過，以後多做點，做三份吧，你一份，我一份，小倉一份，你說好不好？」

莫長行對上他淺笑的眉眼，獃滯了兩秒，移開了視線，脫口而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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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莫長行的衣裳就裁好了，三套長裙，顏色較淺。

那人說他合適淺色。

小倉是貼身照顧玲瓏的第一人，他是第二個，這兩天，他負責的是玲瓏的飲食。

莫長行剛彆扭換好衣裳，門被敲響了。

「紅豆，收拾一下，跟公子一起出門。」

「是有什麼事嗎？」玲瓏身子弱，一般都不外出，即便他當相思樓的頭牌，但他彈曲子，也是就著身體好，心情好的時候才去，要不然，即便那人出萬金，他也不去，而老鴇玲玨也這般寵著他。

「今天是公子每半個月給城裏貧困的人施粥的意思，我們都得一起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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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說，相思樓的頭牌玲瓏，人美，心更善。

他每個人都以相思樓的名義，在城北，官府設的救濟點給貧困的人家施粥，送衣，送米。

因著身體的原因，玲瓏是坐著轎子出來的。

大概是都知道相思樓玲瓏每初一，十五都會來施粥，在玲瓏等人到的時候，這裏已經排了很長的隊。

人很多，卻不顯得擁擠，井然有序。

在最外圍，還有圍觀的一些人，不過也都沒有冒冒然衝過來，只是遠遠看著。

隊伍排成了幾行，玲瓏也親自參與其中。

因著他的身體不適合重活，他給自己分配的任務是分包子。

小倉負責施粥，莫長行被分配來送衣裳，畢竟，他是姑娘，也不適合重活。

「來，慢慢來，不著急。」

「老奶奶，你的包子，我記得你家裏還有小孫子吧，我多給你兩個。」

「慢慢吃，不要著急，不要被嗆到了。」

莫長行送衣裳的時候，悄悄扭頭去看不遠處的玲瓏。

為了方便，他那長若瀑布的發被簡單地挽起，利索而乾淨。

平日裏一身妖冶的紅衣被褪下，換成了一身青色簡單地長袍，顯得他的身子異常纖細和柔弱。

他未施粉黛，臉色有些病態地蒼白，卻不掩他絕美的容貌。

他似乎很喜歡笑，似乎隨時隨地都散發著善意和溫暖。

莫長行看著他，忽然覺得玲瓏和春日裏明媚的陽光有些相像。

「小梨，公子來這裏施粥布衣有多久了。」莫長行問旁邊一同出來的小廝。

小廝正在幫忙打米，他默了默道：「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從他還沒有來相思樓的時候，玲瓏公子就在這裏施粥布衣了。

每月兩次，風雨無阻！

莫長行微微有些驚訝，原本以為他是有可能興起，不曾想竟堅持了四五年。

「咱們公子是真真的好人。其實咱們鴇哥最開始是不贊同的，不過公子堅持，說世界上可憐的人有很多，他雖不能人人都幫，但希望能盡量幫助更多的人。

鴇哥拗不過公子，雖然擔心他的身體，卻也只能答應，不過，咱現在送的米糧，衣裳，都是公子用自己掙的錢買的，玲瓏沒有拿過相思樓一分一毫，用的卻是相思樓的名字。」

小梨是個話比較多，喜歡嘮嗑的小男孩，他喋喋不休道：「我聽說，公子最開始施粥布衣的時候，差點出事呢。」

相思樓，煙花之地，素來是被文人雅客，甚至是普通人所不恥的。

身為相思樓的頭牌，更是眾矢之的。

在最開始聽說玲瓏來這裏施粥布衣的時候，有很多人前來嘲諷，甚至還一些氣憤的來打雜，還有的人因為玲瓏貌美，想相見。

總之，最開始的時候，場面很混亂，那時候的玲瓏甚至還被打傷了。

玲瓏身子本來就弱，這一打，直接讓他犯了心疾，去掉了半條命，修養了一兩個月，才緩過來。

老鴇玲玨那時候都快心疼死了，施粥布衣的事情也因為他的強烈反對，擱置了下來。

對他來說，任何事情都沒有玲瓏的身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