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明趕到學校，就看到喬安站在學校大門口高高的花崗岩上面翹首以盼。

他甚至明顯看到在喬安目光掃過四周發現自己車的瞬間，那雙靈活俏皮的眸中突然綻放出的流光溢彩。

打開車窗，程家明沖小丫頭招手。

可沒想到喬安不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反招手讓程家明過去。

無奈勾唇，自然是沒有興趣和小丫頭隔空對峙，程家明打開車門走了過去。

「大叔，抱~~」喬安伸開雙臂，說話的口吻是滿滿的撒嬌。

程家明臉色微黑，就知道這丫頭存了壞心思。

他瞪了喬安一眼，語氣不善的喝道，「快下來，別在這裡給人當猴看。」

喬安扁扁嘴，十分嫌棄的看了一眼不解風情的男人，慢慢的……蹲下來。

「你……」程家明看著她賭氣的動作，隻覺得自己被氣的胃疼。

他當初怎麼就答應了莎莉夫人的請求呢？

原本以為不過是在家裡養個孩子，隨便當成小狗小貓就可以，可是現在才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壓根就是養了位祖宗。

嘴角抽了抽，威脅她道，「你再不下來，我走了。」

「……」喬安心裡異常糾結，不是說撒嬌的孩子最好命嗎？怎麼在她這裡，所有的真理都不管用了呢！

轉眸，偷偷瞥見程家明果真要轉身的動作，她還是不爭氣的認慫了。

「哎！」一個字拉回了程家明的目光，而後小丫頭不情不願的說道，「那你扶著我下去行不？我怕被摔死！」

程家明失笑，如她所願，遞上一隻手，扶著她跳下來。

等小丫頭平安落地，程家明揶揄道，「上去的時候怎麼不怕摔死？」

喬安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身跑去車裡。

程家明無奈的嘆了口氣，同時搖搖頭，認命的跟上去。

車停在超市門口，程家明下去買東西之前，側目看了看喬安，問道，「你今天不跟我一塊？」

喬安翻了個白眼，「你求求我。」

「……」程家明立刻跳下車，緊接著猛的關上車門，在喬安忿忿然注視下，走進了超市。

喬安在車裡百無聊賴，不經意轉身，突然看到後面座椅上躺著一隻精緻的包裝盒，她好奇心作怪，跪在副駕駛座椅上，努力伸手撈了過來。

垂眸一眼，她最喜歡吃的芒果蛋糕。

她立刻食指大動，大快朵頤起來。

程家明挑選牛排的時候，側面走過來一個女人，正是前不久在唐朝見到的那個讓他眼熟的女人，辛艾。

「好巧，又遇到了。」辛艾完全將自己放在程家明老朋友的位置上，輕車熟路的打招呼。

程家明禮貌性的轉身，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而後繼續挑選。

「你不記得我是誰嗎？」

「抱歉，我們以前，難道在哪裡見過？」

辛艾立刻點頭，剛要解釋，正巧手機滴的響了一聲，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急忙說道，「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你的聯繫方式，有空的時候再聯繫。」

起初程家明心裡是拒絕的，可是耐不住女人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留給她了手機號碼。

辛艾這才滿意的說了再見，風風火火的一路小跑著離開。

……………………

「明天是周末，不上課。」喬安做完作業，把數學作業本扔給程家明，讓他幫忙檢查。

程家明突然被砸了一下，有些懵，等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拿起女孩作業本時，情不自禁抬眸睞了女孩一眼……

呵，這丫頭，年紀不大，倒是會記仇！

蛋糕也吃了，牛排也吃了，氣卻是還沒消。

真是小孩子。

他隨意翻了幾頁，小丫頭百分百的正確率讓他這個家教還是十分寬心的。

義大利畢業生的數學，其實很簡單，遠遠沒有中國孩子所學的那麼複雜困難。

加之小丫頭腦子聰明靈活，往往他一點小丫頭就秒懂，完全不需要操心。

「不錯，都對了。」程家明點點頭，誇獎了一下，而後遞過去。

喬安煩躁的接過作業本，扔在茶幾上，「喂，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程家明嗯一聲，「聽到了，所以你就在家裡好好複習功課吧。」

「……」喬安摸了摸鼻子，「我不想在家裡，我想出去玩。」

「去吧，別忘了報告行蹤。」程家明頭也沒抬。

喬安撅著小嘴把程家明手裡再次出現的平板扔到沙發上，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我想讓你陪我一起玩，明天你也可以休息的。」

這個姿勢有點……

咳咳，程家明咳嗽兩聲，「你下去再說。」

「不要，你答應我再說。」喬安死皮賴臉，甚至跨坐在男人腿上，胳膊緊緊環住男人的脖頸。

程家明太陽穴突突跳了跳，一陣絕望後，才咬牙切齒道，「你，下去我就答應。」

喬安一聽，急忙按住男人的肩膀，剛剛放在地上的腳突然一滑，她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後撤，可是小手還下意識緊抓著男人的袖口。

驀地，小丫頭跪在了地上，小臉埋在程家明腿上，好巧不巧，眼前正對著的，是……

程家明一把拉開小丫頭，強自壓抑住不受控制的心跳，一臉淡定的問道，「沒事吧。」

繞是小丫頭平時古靈精怪，也接觸過不少葷段子，可是這樣和男人的兄弟親密接觸，著實是第一次。

反應過來以後，也是小臉爆紅，眼眸四處亂瞟，「……沒事……」

程家明尷尬的點點頭，目光也是不知道該看向哪裡，「沒事就好，那快去睡覺吧。」

「好的。」喬安難得的這麼聽話，作業本都忘記帶，立刻轉身跑上樓，就像受了驚嚇的小白兔逃跑時候的模樣。

客廳裡只剩下程家明一個人，月白色的燈光將他周身籠罩起來，稜角分明的俊毅臉龐微微閃光，似乎整個人都冷若冰霜一般。

他背靠著沙發，長長的舒了口氣，單臂搭在額頭上，另隻手隨意的扯開襯衫的幾個鑽石紐扣，這樣的程家明，有一種頹廢的魅力。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總之在程家明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

他煩躁的在沙發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手機，幽幽放在眼前，睡眼朦朧的看了看來電顯示……

是一通未署名的陌生號碼。

「喂，您好，哪位？」他邊接著電話，邊走上樓梯。

電話那邊明顯的沉默了幾秒，才回答，「是我，辛艾，我們今天在超市裡遇到過。」

程家明已經走到臥室，站在露台上，看著遠處漆黑的松樹林，眸裡一片寂靜。

語氣沉穩，沒有絲毫的起伏，「請問您找我有事嗎？」

辛艾絲毫不避諱的嘆了口氣，「家明，你記不記得，以前你曾經和一個叫辛歡的女孩在一起過？」

辛艾……

辛歡……

程家明腦海中的碎片極速積聚，不想面對的五年前的一幕幕重新組合成一幀一幀的畫面，讓他似乎重新經歷了一遍。

五年前。

他和江向晚還沒有分手。

在他二十歲生日的那晚，他承認自己曾經是想要圖謀不軌的。

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兩年多，他甚至不曾吻過江向晚，更不必說更深層次的交流。

開始的時候，他還可以忍，畢竟因為他喜歡她，如果她想要談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他也寧願無條件的陪著她。

可是後來，隨著幾個好朋友一一擺脫了單身，再一一擺脫了童子之身，每次看到他們說起那件事都是一臉的沉醉，這讓程家明很是好奇。

加之一個同學開玩笑，說程家明選擇了江向晚這麼個乖乖女在一起，估計是沒有福氣提前享受那種事情的美妙了。

年少輕狂，少不更事的少年怎麼甘心讓兄弟看輕，他才有了打算，想要在二十歲生日的那晚，和她發生關係。

豈料那一晚，在顏一一的保護下，江向晚竟然是滴酒未沾，他越想越氣惱，越覺得丟了面子，於是便和朋友們喝的酩酊大醉。

也就是那一夜，他稀裡糊塗的和隔壁班的一個女孩，叫辛歡的女孩，發生了關係。

開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小晚，一度想了好久怎麼交代，可是當他深思熟慮決定攤牌的時候，他竟然發現小晚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激烈的反應。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江向晚不愛他，那麼在一起的原因呢，或許是看他追的太辛苦了吧。

那時的程家明，就明白了，他的女朋友可以縱容他胡作非為，唯一的原因只是不愛他。

從那以後，他整日裡花天酒地，加之程母有意識把他培養成人人不恥的花花公子，他的生活更加混亂。

可是，即便他如何胡鬧，他也只在二十歲醉酒以後，和一個女孩有過關係。

其他的女孩，都是他用來刺激江向晚的武器，雖然最後輸的人都是自己。

後來，辛歡找過他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個女孩站在他面前，說，「程家明，我們家要移民了，如果你說要我留下，我就不會走。」

他當時怎麼回答的呢？他似乎都忘記了，總之後來她也隨著家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