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調查隊伍的人數不多，主要在南方一帶尋找羽人的蹤跡。韋二爺的曾祖父只是協助調查，具體領頭的是一個姓孟的人，在留下來的資料中記載，那姓孟的是北方人，留洋歸來，精通巫術。

韋二爺取出一個用玻璃裝裱的東西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裏頭是一張符咒，上頭的符紋似曾相識。

我猛地反應過來，是之前去往老鬼寨的時候那個木牌上的符紋！這符咒和那上頭的符紋極為相似！

北方的巫符……北方人，留洋歸來，精通巫術……那些木牌難道是當年那個姓孟的傢夥佈下的？！

「他們找的這羽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飛仙不成？」我道。

「差不多吧，或者說是一類神物，這幾張紙記錄的是曾祖父一行人在嶺南一帶的調查發現，他們在這一帶有了很大的突破，陸續發現了羽人骨、羽人羽。」

韋二爺繼續道:「留下的資料中記載，『凡所得骨羽，皆賦神力，養鬼神，引邪祟，乃尋常靈物數倍，及至所到之處鬼怪集聚，亂象橫生』，正如這根羽毛一樣，我本來也並不完全相信真的存在羽人，直到找到了這根羽毛。」

我仔細打量著那根羽毛，這玩意兒真是羽人的羽毛？

鬼怪集聚，亂象橫生，這倒是和懸棺谷的情形很像。

瑪德！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之前去那些地方總會遇見形形色色的鬼怪，這傢夥為什麼總往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跑，原來這些並不是偶然，她是特意沖著這些古怪的地方去的！

單單是羽毛就有這麼強的力量，足以修復文仔零散的魂魄，要是真存在羽人，那玩意兒得有多強！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二爺，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哥哥的事……是不是和這羽人有關？」

「沒關係，這件事一直是我在調查。」她神色如常的回應，沒有半點波動。

看來夙飛勇已經跟她交代了，她曉得我知道她哥哥的事。

原以為她哥哥的事和這羽人有關，既然兩者沒關係，倒叫我奇怪了，她為什麼這麼重視羽人？當時一收到消息，直接放下報仇的事，一路從廣東趕到桂西。那可是害死她哥哥的幕後真兇！而且粵北瑤寨的消息還是她利用蕭青晚從林戴雨那裏得來的！

「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羽人？」我道。

「我有我的理由，我一定要找到羽人。」她道。

我有些不快，這傢夥永遠不會主動說出口，總是這麼憋在心裏。她哥哥的事要不是我無意中看到那張照片，估計會一直被蒙在鼓中。

我道:「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就直說，別再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四處犯險，現在我也知道了，你今後也沒必要刻意躲著我們。」

她之前故意將我們甩開，就是為了找羽人。這傢夥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韋二爺靜默，沒有出聲。

我翻了翻那幾張潦草得天怒人怨的筆記：「你曾祖父就留下這點東西？沒別的了？」

「還有不少資料，不過都是些關於羽人的歷史文獻，以及在各地調查的進展，但都沒有結果，真正有用的就是這幾張筆記，」韋二爺道，「嶺南一帶是曾祖父他們最後調查的地方，這幾張筆記上記錄了他們發現的線索以及地點，我都已經一一去查看過了。」

「有什麼發現嗎？」我問。

「在這些地方沒有任何發現，不過倒也不是毫無進展，除了這羽毛和老鬼寨發現的符紋，也曾在其他地方發現過相似的符咒，說明曾祖父一行人在嶺南的行動不止是筆記中所記錄的。」

她頓了一下，看向我，繼續道：「還有一樣東西，我想讓你看看。」

東西？什麼東西？

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個透明的盒子，盒中裝著一個奇怪的東西，材質像是骨頭，上面刻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東西。

這是……甲巴克？

甲巴克是壯族布摩傳承的一種用牛肋骨加工成的歷算和預測的法器。「甲」在壯語中是片的意思，「巴克」是刻度。用水牛肋骨片做成的叫「甲長歪」，用黃牛肋骨做的則叫做「甲長莫」，統稱「甲巴克」。在甲巴克上，除了刻有雞卜的卦象，還有許多內容各異的圖紋符號。

這玩意兒我只在書中的圖片見過，還沒有見過實物。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錯了。

「看這玩意兒做什麼？」我道。

我都能一眼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韋二爺路子那麼廣，沒道理弄不明白。這東西看起來很陳舊，有些年頭了，她從哪裏弄來的？

「這是在其他地方跟著符紋一塊發現的，我曾找林戴雨佔卜過，沒有任何結果。」

「他卜不出來？」

合著她之前找林戴雨幫忙就是卜這個東西！她不是說之前的事致使林戴雨犯了門規嗎？可是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讓他犯門規的東西，況且他並沒有結果！

韋二爺搖了搖頭：「不是卜不出來，而是到了他不能卜的範圍，或者說是門內的禁忌。」

禁忌！這意味可就大了！這東西究竟有什麼來路？竟然還能觸及卜筮一門的禁忌！

韋二爺繼續道：「這甲巴克並不是牛骨做的，而是人骨。」

人骨？！用人骨來做的甲巴克，這算什麼！

「還有呢？」我道。

她搖搖頭：「他卜到一半佔卜所用的雞骨就碎裂了，而且他雞卜的本事被封了大半年，並不知曉是什麼東西。」

難怪他這麼厭惡韋二爺，那麼不想接韋二爺的生意。他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這麼一來就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了。能叫林戴雨的本事封上大半年，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卜筮一門的禁忌都有哪些？」我道。

既然是觸碰了禁忌，那知道卜筮一門的禁忌，多少能知道這玩意兒是怎樣的存在。

「有悖天道不卜。」她道。

「就這樣？」沒了？

韋二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