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程暮不知道程父怎麼解決曲岸的，反正自那天后，他就再沒見過曲岸。

因為傷的原因，程暮也不能出門，每天都只能在家待著。

初箏這幾天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好像是在忙什麼比賽，所以程暮見她的時間也不多。

「暮哥！」

黎環從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我們的傷員啊。」黎環推開門進來，笑嘻嘻的指了指後面：「不止我一個人呢。」

黎環後面還跟著好幾個同學，此時拘謹的站在外面，沖他揮了揮手。

程暮：「……」

人家都來了，程暮也不能趕人，他帶著人下樓去客廳。

來的人並不多，畢竟以程暮的脾氣，敢來的人還真不多。

程暮下樓坐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又上樓去拿。

叩叩——

程暮往門口看一眼，班長站在那裡。

班長和在學校的時候有些不一樣，頭髮放了下來，眼睛也摘了，乖巧甜美，像灼灼盛開的桃花。

程暮毫無欣賞的心情：「有事？」

「那個……我……」

班長緊張的捏著衣擺，臉上帶著點紅暈，視線都不敢看他。

「程暮……你……你志願填哪個學校啊？」

程暮：「不知道，還沒定。」

班長抿下唇：「你應該考得不錯吧？會填Q大嗎？」

程暮看她一眼，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班長：「……」

班長深呼吸口氣：「程暮，我有話想和你說。」

程暮：「嗯？」

「程暮……我……」小姑娘心一橫，眼一閉：「我喜歡你！！」

程暮愣了下，隨後實現就轉向鏡子的方向。

初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正靠在桌子那邊，神情不明的看著他。

程暮慌了下，但是轉念一想不對，他又沒幹什麼，慌什麼？

「程……程暮，我……我知道……」

「我不喜歡你。」程暮拒絕得乾脆，身體挪了挪，正好可以擋住班長的視線。

班長一直低著頭，壓根沒往房間裡面看，聽見程暮拒絕自己，眼眶瞬間就紅了，更不敢抬頭。

「噢……」班長聲音裡帶上的哭腔：「對、對不起啊，我……我下去了。」

班長跑著小樓，程暮也沒回頭，而是直接出了房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點不敢面對她。

班長給程暮告白的事，顯然黎環幾個人都知道，班長下去後，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神情低落，一看就是告白失敗。

程暮有些心不在焉，氣氛尷尬，最後隻好先散了。

送走那些同學，程暮磨磨蹭蹭上樓，在門口來回的轉悠。

怕什麼！

他又沒做什麼！

對！

程暮心底安慰自己一番，鎮定的推開門進去。

程暮往鏡子看一眼，初箏還在，拿著書坐在那邊翻，程暮咳嗽一聲。

女子微微抬眸，目光穿過鏡子，越過十年的時間洪流，落在他身上。

初箏沒說話，程暮站在那兒也不知道怎麼開啟話題，房間裡詭異的靜謐下來。

「那個……」

程暮實在是忍受不住這樣的安靜。

「嗯？」

「你……沒什麼要問的？」

「問什麼？」初箏把書合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

程暮：「……」

問什麼？你看見有人給我告白，難道不應該問問嗎？

「沒什麼。」程暮氣悶的哼一聲，走出鏡子範圍，坐到窗台上。

「程暮。」

「幹嘛。」

「我相信你不會喜歡別人。」

程暮愣了下，隨後彆扭的冷笑一聲：「呵，男人變心可快了，你憑什麼相信我。」

「因為你不一樣，我相信你。你不敢。」

程暮重點在前面那句話，沒注意初箏後面那那句，嘴角上揚出好看的弧度，下一秒又斂下去，繼續彆扭的哼哼：「你會後悔的！」

-

高考成績出來，程暮以全市第一成績上了新聞。

這樣的成績，學校可以說是任他挑。

然而程暮在填志願的時候，卻十分糾結。

這個城市好學校也不少，但是離他家都比較遠，如果去那邊上學，肯定不能天天回家。

那不能回家……

不對，他回不回家有什麼關係！

程暮剛想填，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坐在鏡子前請清冷冷的女子。

程暮煩躁的揉下頭髮，打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班級群裡，不少學生都在討論到底填哪個學校。

而程暮這個第一名，自然也是大家關注的重點。

程暮看了一會兒，將手機靜音，迅速填上一個學校，提交。

程暮晚上才看見初箏，他正準備出去，初箏就出現鏡子裡。

漸變色的星空裙，頭髮微卷，散在肩頭，收腰設計的裙子，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線，整個人都像是散發著柔柔的光，優雅又唯美。

從程暮看見她之後，她一直穿得很隨意。

這還是程暮第一次見她穿得這麼隆重。

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好看……

「你……幹什麼去了？」程暮忍不住出聲問一句。

「晚宴。」初箏把頭髮上的配飾取下來：「你要出去？這麼晚了。」

程暮不知道被踩到哪根尾巴：「你都能這麼晚回來，我怎麼就不能這麼晚出去？」

初箏：「……」我又沒你那麼弱。

「早點回。」初箏沒問他去哪兒：「你要是在外面出事，我救不了你的。」你可珍惜點自己的小命吧！

程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程暮氣得離開房間。

-

2030年。

夜色寂寂，月光躍進窗戶，在地面鋪了一地的銀霜。

初箏聽見輕微的響動，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

她往鏡子那邊看一眼，黑暗裡，隻隱約看見一道黑影趴在鏡子前的桌子上。

初箏：「……」

大半夜的好人卡幹什麼呢？

初箏翻身下去，踩著滿地的月光過去：「程暮？」

程暮腦袋枕著胳膊，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迷迷濛蒙的睜開眼。

星光落在來人身上，披上一層淺淡的光暈，勾勒出溫柔的輪廓。

視線毫無防備的闖入那雙清冷的瞳眸裡，程暮卻有些恍如的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其實是柔和的，帶著他看不懂卻能讓他心跳如雷的感情。

然而當他細看，那裡面依然是一片冰冷，一切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