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芷一晚上沒怎麼睡，幾乎是睜著眼睛看著窗簾外面一點一點亮起來的光。

她朝左側臥著，隔一會兒看一下放下傳床頭櫃上的手錶，數著分數著秒打算等太陽一照到眼睛就起床。

換好衣服洗漱完也沒等到劉媽過來敲門，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一般這個時候劉媽早就催她起床了。

拿了件針織外套邊穿邊往外走，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卻頓住腳步。

敲了敲門，沒人應。陸琛又走了……

住在一個屋簷下，連見他一面都成了奢侈了嗎？

嘆了口氣，手卻緩緩伸出，握在門把手上……

她從來沒有進過這個房間，從結婚到現在。開始的時候想過進去看看，但是陸琛每天都會鎖起來。

有一次撬了鎖，剛想進去卻被半途而返的陸琛逮個正著。

葉芷至今記得他的目光，厭惡的不帶一絲雜質。隔天他就換了鎖，和之前差不多的那種，可是她卻失去了進去看一看的興緻。

「吱――」門居然沒有鎖？

江葉芷邁步進去。

牆面貼了印著玫瑰花紋的牆紙，寧靜雅緻。陽台上放著一個藤條編的茶幾，擱著一隻青花瓷的茶杯，兩隻藤椅，面對面擺著。

比起幾年前滿牆的照片，此時看著倒是舒心多了！

被子沒有疊，就隨意地攤在一邊。江葉芷突然伸出手去，放在被緞上。

好像，這裏有陸琛的味道。

「你在做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江葉芷剛好看見枕頭邊那隻黑色的盒子，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就堪堪停在半空。

「劉媽？」江葉芷回頭看見來人，笑意溢出嘴角，「怎麼是你呀！嚇我一跳！」

走過去想挽劉媽的手，卻被她冷冷地躲開，「先生說過您不能進這個房間。」

江葉芷伸出的手撲了個空，一臉錯愕道，「劉媽？您怎麼了？是陸琛又說你了嗎？你……我現在就去和陸琛說。您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

「夫人，您最好快點出來，要不然我對先生不好交代。」劉媽語氣出奇的冰冷，眼底卻一閃而過一絲不忍。

「我……」江葉芷怔怔地看著她，最後終於苦笑一聲，走出房間。

黑色盒子仍然靜靜地躺在枕頭邊，江葉芷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馬上陸琛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佔了半個餐桌，粥，麵包，蛋糕，麵條，應有盡有。

江葉芷目瞪口呆，「劉媽，怎麼做這麼多？」

劉媽回頭，卻不看她的眼睛，目光直直看著地面，「夫人，在您嫁過來之前，都是這樣的。這是太太吩咐的。」

李穎說的？不過也有可能，畢竟她那麼在乎生活質量的。

「可是，媽媽她不住這裏了，就不用再做這麼多吧！」江葉芷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劉媽，她總覺得劉媽今天有些不對勁，明明昨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夫人，您就不要為難我了。」劉媽聲音不變，臉色卻是冷的。

「是……媽媽說了什麼嗎？劉媽你不要這樣啊……」江葉芷有些心慌，撫著小腹的左手冰涼。

劉媽卻朝她略一俯身就進了廚房。

江葉芷無奈，雖然吃不下東西，但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勉強喝了碗粥。

劉媽躲在廚房裏，一隻手抵著門，另一隻手卻是緊緊捂著自己的嘴。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了聲！

劉媽是真的把江葉芷當成女兒來看，處處為她著想……可是，自己女兒的死，又和她脫不了乾係！

她唯一的女兒，她一直以為是吸獨失蹤，卻沒想到……

直到昨天那通電話！她看到的，是一具冰凍了幾年的屍體。

整張臉都結著冷的刺骨的冰霜，眉目依舊是當面的模樣，卻瘦骨嶙峋讓她的心揪著疼，險些喘不過氣來！

門外，江葉芷目光獃滯地看著面前的碗碟，突然喊到，「劉媽，我吃完了。」

劉媽擦了擦眼角，又那冰塊敷了一下，直到感覺不到異樣了，才開口出去，依舊是冷血一張臉。

桌上的東西都沒怎麼動過，只有那晚蓮子粥喝了幾口。

「劉媽，你也不要我了嗎？」江葉芷嗓音喑啞，明明沒有帶著哭腔卻讓人莫名心疼。

劉媽忽然心中一痛，「夫人，我只是一個傭人，您就不要說一些為難我的話了！」

江葉芷垂下了眸子，針織外套的下擺已經抓地發皺，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悲傷，本來還有些紅潤的唇此時也沒了血色。

「我……我知道了。」江葉芷輕聲道。

站起身，走到桌邊朝劉媽深深鞠躬，「劉媽，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對我的幫助和關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但我還是很感謝您。您有什麼困難就和我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說完就抬步上樓。

劉媽身子一僵，緩緩回頭去看她，那背影蕭瑟……

江葉芷正坐在床上發獃，忽然接到了江芷晴的電話。

以為自己看錯了，反反覆復看了好幾眼才確定了真的是江芷晴的電話。

她雖然存了江芷晴的電話，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打電話過來，自己也從來沒有打過去。

「什麼事？」江葉芷接起電話，懶得跟她客套，直奔主題。

江芷晴能和她說什麼？無非就是炫耀陸琛對她怎樣怎樣。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也改變不了多少！

「妹妹，今天有時間嗎？」江芷晴明明是在不屑地摳著欄桿，語氣卻是親昵有加。

「沒時間。」頓了一下又笑道，「寶寶最近都不太乖，所以我沒時間出去的。」

才兩個月你能感覺到他乖不乖？江芷晴氣得發抖，知道江葉芷不過是在刺激她而已，心裏卻還是堵著一團火。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揚起笑臉，「葉芷，你還記得安妮吧！就是以前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子。」

江葉芷一回想，臉色登時難看起來，「不記得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安妮從美國回來了，約我們出去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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