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她分明才五十二，十年壽命……」言執說著，聲音頓住，他曾經掌管冥界，自然知道，生死簿中記載不會出錯，黑白無常來拘魂，自是嚴格按照生死簿而來。

但這棠老夫人生生少了十年陽壽，生死簿竟沒有任何異樣。

她這十年陽壽，究竟去了哪？

黑白無常皆大吃了一驚，上前看了看那老嫗，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自然不敢質疑言執的話，畢竟曾經都是他的手下，也不必拿生死簿來提醒。

言執眉心蹙緊：「你們先回去，晚點我會親自去一趟地府，至於她的命魂，誰也不許來拘。」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原本不敢擅自答應，但聽他說會親往地府，便點了點頭，離開了。

待他們一走，言執在棠老夫人身上設下了一個法陣，去探她身上邪術來源。

但這個邪術能瞞過地府偷走她十年陽壽，自然不會被輕易發覺。

看來他只能先去一趟地府。

冥界時間與凡間不同，言執此去不知會有多久，而且棠老夫人無端少了十年陽壽，此事也需得調查。

言執回到棠晚的房間，立在床榻邊看了她許久。

眾生皆苦，凡人為最，言執現在才感受到，神仙犯錯，被打下凡塵入劫，果然便是懲罰。

她在凡間這一世，是真的受苦了。

言執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龐，終於輕嘆了一聲：「你若是見了我，還能認出來嗎？」

他一直不解，她既然記得言執仙君，為何看到他真正出現在她眼前，卻完全沒有想過就是他？

言執還是入了她的夢。

只不過這一次夢境不是他所築，而是真實的，她自己的夢。

她這一夢，很不安生。

皆是她在凡間這一世的情形，最開始是她還年幼的時候，下了雪的園子裏，有四五個小孩在園中打鬧著，原本確實是在玩雪，可不知怎麼的，所有的小孩都抓了雪球，向一個穿著紅色襖裙的小女孩扔去。

那小女孩粉雕玉琢般的可愛，一張小巧精緻的臉藏在鬥篷的帽子間，原本是一個人靜靜的在團雪球，卻被人迎面扔了一團雪，頓時眼睛都紅了。

「我娘說了，不讓我跟棠晚玩，她是個結巴，還是個小妖怪！」

「對對！我們不要和她玩，結巴會傳染的。」

「哈哈……她都不會說話！」

「可是她長得好看。」

「妖怪才長得好看！」

……

那幾個小孩子皆是六七歲的年紀，下手亦不知輕重，棠晚跌坐在雪地上，滿頭滿臉的雪花，長長的睫毛上沾著雪花，又被湧出眼眶的熱淚融化。

她連哭都很小聲。

言執在一旁看著，隻覺心臟被緊緊的揪成一團，然這夢境是過去時，他無法靠近她，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最後是去拿暖手爐的曼珠回來趕跑了那些小孩，自責的在對棠晚說話。

夢境中的場景很快又變了。

是棠晚十歲左右，她穿一身水綠色的衣衫，雪白的小臉更加的精緻好看，她不再跟家族中的那些表兄堂姐等湊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