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門，能從窗口看到監護室裏面的景象。

少年背對著門，看不出她的表情。

可是只看她肩膀劇烈聳動的模樣，君墨霆就知道，秦夜在哭。

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夜哭。

似乎是因為從小生活在孤兒院，又被魔鬼磨練了這麼多年的緣故，秦夜的性子比同齡的孩子要孤僻的多。

身邊沒人的時候，她能一個人在房間看一天書都不出門。

而她身邊的朋友，除了魔鬼狐狸老六，好像也就只有一個徐夢晴了。

而小小，是她唯一的軟肋。

從魔都回來，兩人關係近了一點，君墨霆能看出，秦夜似乎對他敞開了些心扉。

可是還沒等他徹底打開秦夜的心門，就發生了這件事。

君墨霆知道，那扇剛剛推開一條縫隙的門，在秦夜說出那聲「讓開」後，便又重重的關上了。

「墨霆……」

身後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君墨霆回過頭，正看到四位頭髮蒼白的老人家。

冷峻和唐曉雲的父母親。

幾年沒見，四位老人似是蒼老了一大截。

唐曉雲的母親更是滿面悲色。

「冷伯伯，冷伯母，唐伯父，唐伯母，你們……」

知道他們是為了小小而來，君墨霆上前攙著冷國鋒的胳膊，將他扶到了病房門前。

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四位老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落在那個仿若睡著了一般的小女孩兒臉上。

唐曉雲的母親顧以柔更是捂著嘴哭的不能自已。

那張小臉，跟唐曉雲小時候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女兒去世五年多，每天每天，顧以柔的心都在痛。

看到小小的照片時只是覺得有點兒像，可這一刻看到小小，顧以柔覺得，她好像又看到了她的曉雲。

早就從冷峻口中知道，小小從出生就是秦夜在照顧，心裏早就對秦夜充滿了感激。

可是，看到的永遠更直觀。

少年自己臉上都還有未褪的稚氣，卻帶大了一個五歲的孩子。

五年前，一個半大的孩子決定擔起重任，照顧繈褓裡那個隨時可能會夭折的嬰孩時，又會是怎樣一副畫面？

又是欽佩又是心疼，四位老人連同秦舒怡，五個人或紅著眼睛沉默，或捂著帕子痛哭。

走廊裡，一片愁雲慘霧。

三天三夜轉瞬即逝，小小卻仍舊一點兒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走廊裡，冷家和唐家的四位老人連同秦舒怡在內，每天只是匆匆吃幾口飯，稍微眯會兒就過來守著。

而守在病床前的秦夜，更是滴米未進滴水未沾。

嘴上裂的起了皮，秦夜像是一點兒都察覺不到似的。

一隻手握著小小的小手，一隻手翻著繪本，秦夜聲音輕柔的念道：「一天，慈母龍媽媽來到林子裏，就是撿到小霸王龍良太的那片樹林，她發現了一座紅果子堆成的小山。」

「媽媽溫柔的說道：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吧，良太。我永遠愛你，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永遠愛你。」

「可是，沒人回答媽媽。小霸王龍跟著自己的爸爸回家去了，它再也不會回來了。」

宮達西也的恐龍繪本，小小最愛的繪本。

尤其這本《永遠永遠愛你》，是小小最愛聽的。

可是，故事的結局，小霸王龍離開了。

秦夜每每講起這個繪本，都會有點兒傷感。

可小孩子的世界永遠異於大人。

每回看到秦夜傷感，小小就撲到秦夜懷裏，笑著親她，「夜哥哥，小霸王龍會回來的，因為慈母龍媽媽也是它的媽媽啊。」

可是今天，再沒有那道聲音了。

眼淚吧嗒一聲落在了繪本上，秦夜胡亂的擦起了繪本。

耳邊，響起了一道微弱的聲音，「夜哥哥，小霸王龍會回來的。」

「阿喵……」

慢動作一般扭過頭，正看到小小沖她笑，秦夜囁喏著喚了一聲，一臉的不敢置信。

看到小傢夥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秦夜流著淚撲過去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