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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先生奇談》第3章 招魂葬,胎盤
書接上回。

老張被我點撥了一下,恍然大悟,急忙帶著我去找當年的知情人——村長他爹。

村長也姓張,和老張是本家,平輩堂兄弟。村長老爹也是老張的二大爺,因為年輕時脾氣火爆,被送外號二踢腳。

那時候是午後兩點,村長他爹二踢腳正穿著老棉襖,帶著氈帽,在牆簷下曬太陽。

老張走過去,遞上香煙說道:「踢腳二大爺,這裏有個白相先生,為了咱家曉萍的事,要找你打聽當年鬼子掉井裏的事。你老人家給他拉呱拉呱?」

二踢腳大爺精神起來,裹了裹棉襖,盯著我看,問道:「這麼年輕的白相先生,有本事嗎?」

老爺子一張口,竟然中氣十足,口齒清晰,看起來挺精神的。

我笑了笑,說道:「老爺子,白相先生的本事都在眼裏,不在嘴上。我說我有本事,你也不信,對吧?」

二踢腳大爺嘻嘻一笑,手指家門,對我說道:「來來來,先看看我家的門相,相準了,賞你十塊錢!」

果然,白相先生就像乞丐,別人給錢,都說是賞你的!

我點點頭,退後幾步,來看二踢腳大爺家的宅子。

相宅六件事,門,路,井,灶,廁,磨。

門就是大門,路,就是門前門後之路。井是水井,灶是鍋灶,廁是廁所,磨是磨盤。

我站在屋前,只能看見門和路。

眼前的房子,是新建不久的四間大平房,東頭第三間開門。門前一條青石老路,坦坦蕩蕩,西高東低,走向有些偏向東北。

新門舊路,門路相衝,理論上會影響門相,從門前道路的走向來看,將會造成房屋東北角微微下陷。

如果廁所也在正東的臥室後面,這種下陷就會加重。

廁者,坑也。

如果將石磨置於東側臥室之後,就可以對沖這點小缺陷。磨者,石也,堅硬不化之物,可鎮住地氣。

遠看過後,我取出一截紅線,吊上一枚銅錢,來看門框是否垂直。

這就是一個簡易的線陀,利用地心引力構成垂直線,對比門框。

果然,我的判斷沒錯,門框向屋裏傾斜,門柱整體偏向東北,從上到下,大約有一公分的些小誤差。

我已經有了判斷,收起紅線和銅錢,對二踢腳大爺說道:「我就直說了啊老爺子,你家的門相不正,房屋後牆,東臥室東北角位置有走動,從地基向上,牆面上必有裂痕!」

二踢腳吃了一驚,惡狠狠地瞪著老張:「大娃子,是你跟白相先生說的吧?」

看來被我說中了。

二踢腳懷疑老張,也有道理。因為我一直站在門前,根本就沒進屋,卻斷定了東臥室的牆面裂痕。就算我進了堂屋,也是看不見臥室情況的。

而且二踢腳家裏的房子,與左右隔壁相連,所謂搭屋連山,共用山牆。

要想看見東北角的牆面裂痕,要麼繞到屋後,要麼進入臥室。

大娃子老張嚇了一跳,急忙擺手:「不是不是,二大爺,我怎麼會跟先生說這些?」

二踢腳取下氈帽,抓了抓腦袋,問我:「先生,門相不正,還能治嗎?」

想必是我剛才的本事鎮住二踢腳了,他的語氣客氣了許多。

我一笑:「不用治了,不妨事的。」

我當然可以建議,讓二踢腳將老石磨放在東臥室後面,做個對沖。雖然現在沒人用石磨了,但是農村不缺這物件。

可是二踢腳才出價十塊,我怎麼能把自己的本事賤賣了?

站街的小妹也不止這個價吧?

如果十塊錢的生意我都做,還不如回家和老婆科學養豬!

二踢腳聽說不妨事,終於鬆了一口氣,問我:「你要打聽當年鬼子掉井裏的事?」

「是的。」我點了點頭。

老張又上前遞煙,殷勤地給二踢腳點上。

二踢腳抽了一口煙,這才說道:「那是四二年的時候,我們這裏大旱,後面的水井都枯了,一滴水都沒有……鬼子軍官是天黑時分路過的,馬失前蹄,連人帶馬,一起栽進了水井裏……」

我打斷了二踢腳的話,問道:「老爺子,那井口有多大呀,怎麼鬼子軍官連人帶馬都掉進去了?」

一般來說,鄉下的水井,井口直徑不足一米,甚至只有一尺多。

人可以掉進水井裏,但是連人帶馬一起掉下去,有些誇張。

二踢腳瞪我一眼:「是真的!而且很奇怪,小鬼子軍官掉進去以後,井口就塌了。」

我點點頭,讓二踢腳繼續。

二踢腳又說道:

「鬼子軍官掉下去,後面來了一個鬼子小隊,趴在井口嘰哩哇啦地大叫。叫了半宿,把我們全村人都趕到井邊,讓我們挖井……我們一直挖了五天五夜,輪番上陣,沿著井口四周,向外挖出了一口水塘,終於挖到了井底。」

我對當年的歷史不是很熟悉,問道:「老爺子,鬼子部隊都來了,你們不跑反?」

跑反,在我們這裏是躲避兵災的意思。

「地方上有偽軍嘛,和小鬼子搞什麼所謂的『共榮共治』,讓我們安心呆在家鄉。再說了,那時候跑反也沒地方去,到處兵荒馬亂的。」二踢腳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

「挖到井底的時候,我看見了鬼子軍官的軍裝,還有手槍和軍刀。可是,沒看見鬼子軍官的屍體和馬屍……」

我問:「挖出來的軍裝,是什麼樣子?」

「軍裝好好的,紐扣都沒解開……就好像蛇蛻皮一樣,裏面的人沒了,骨頭渣都沒有……而且,軍裝上面有淡紅色的血水,臭臭的。」二踢腳說道。

我想了想,又問道:「鬼子軍官的皮帶和軍靴,當時在不在?」

「皮帶……軍靴?好象沒有……記不清了,我就記得軍裝和手槍軍刀,軍裝口袋裏,還有一封信,好像是什麼絕密情報。」二踢腳說道。

我起身告辭:「多謝了老爺子。」

聽了二踢腳的敘述,我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了,給老張使個眼色,轉身離去。

二踢腳在我身後大叫:「先生,剛才看門相的十塊錢,我給你!」

「不用了老爺子,你留著買酒吧!」我揮手一笑。

十塊錢,真把我當成叫花子了?

回到老張的家裏,我對老張夫妻說道:「給曉萍招魂試試吧,不過我沒有把握,因為曉萍留下來的衣服,都時間太久了,上面的氣息和氣場都已經散去,招魂很難。」

張老婆子眼神一亮,問道:「曉萍的胎盤應該還在,能不能拿來招魂?」

「胎盤?有胎盤那就好辦了!」我也是一喜。

我們這裏的鄉下,有一個奇怪的規矩。

把新生兒的胎盤,用瓦罐裝起來,埋在屋簷下的滴水溝裡。據說這樣處理,孩子將來,就會口齒伶俐口若懸河,說話就像屋簷滴水,溜得飛起……

想必張曉萍的胎盤,也被埋在屋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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