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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頭》838 招了
身穿白色僧袍的繼曉行入殿內。

「貧僧參見皇上,太子殿下。」

「國師不必多禮。」昭豐帝問道:「國師今日入宮,可是有事?」

繼曉見昭豐帝似諸事皆無意避諱太子,眼底顏色微閃。

然口中仍不做猶豫地道:「啟稟陛下,是有關三日之後的祭祀事宜。」

「哦?不是都已經同禮部商議過了麽,是有什麼變動?」昭豐帝邊問,邊接過了劉福遞來的茶盞。

三日之後有一場祭祀,算不得什麼大祭,只是皇室中人前往大永昌寺尋常祭神祈福罷了——諸如此類的祭祀活動,每年都會有兩次,一切事宜早有禮部官員安排妥當。

「變動倒是談不上。」繼曉語氣平緩,「是貧僧昨夜得出一卦,卦象所顯,此番祭祀所擇之日,恰與未來太子妃生辰八字及氣運十分合宜。」

祝又樘聞言看向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波動。

昭豐帝則略有些意外:「竟這般巧合嗎?」

「正是。」繼曉雙手合十道:「若當日未來太子妃也能一同到場,於此次祈福而言,將會大有益處。」

昭豐帝動了動眉,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這是好事啊……」

旋即思忖著道:「可小仙子與太子尚未大婚,此次祈福乃皇室之事……若是沒個適當的由頭,怕是說不過去。」

繼曉垂眸道:「倒也不必非要大張旗鼓,只要人能到場,便足夠了。」

昭豐帝恍然。

這麼一來就簡單了。

大可暫時委屈小仙子一二,讓其扮作宮女跟在太后身旁侍奉著,前去大永昌寺走個過場便是。

不對——

昭豐帝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一旁的少年,問道:「朕記著,小仙子如今似乎在為家中長輩閉門祈福?」

繼曉下意識地凝神等著少年的回答與反應。

然那藍衣少年語氣如常,言辭簡單:「回父皇,正是。」

昭豐帝便又問:「那張家老太太的腹痛之症,可是還沒好?」

他記得太后也曾遣了太醫去看了許多次的,說是沒什麼大毛病,只是久治不愈也是叫人掛心。

祝又樘提醒道:「父皇,是頭痛之症,尚未痊癒。」

昭豐帝「哦」了一聲。

腹痛,頭痛,也差不多嘛,反正沒好就對了。

「既是閉門祈福,倒是有些不好勉強啊。」昭豐帝面色略有些為難地看向繼曉。

「……」繼曉心緒微滯。

皇帝為何會覺得應當將這難題拋給他來解決?

雖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得不答道:「此次大永昌寺祭祀,便是作祈福之用。同為祈福,即使是破例出門,亦是出於一片誠心,想來必不會有什麼妨礙。」

「國師言之在理。」昭豐帝贊同點頭,「這般說法,小仙子和張家人應也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說著,向劉福吩咐道:「晚些便傳朕口諭,前往張家告知此事。」

劉福應「是」。

而從始至終,繼曉皆在暗中留意著祝又樘的反應。

見其不曾出聲反對,甚至沒有多說半字,僧人幾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

莫非張眉壽當真就在京中?

還是說,她離京之事,就連太子也被蒙在了鼓中……

蘇州之事失敗,那宋氏商號的宋錦娘所中百日蠱被人解了不說,就連下蠱的南二也不知所蹤——這麼多日沒有消息,即便沒死,也必然是被人死死控制住了。

南二乃昔日南家家主二子之中天資最高的,即便那名啞婆當真就是南瑜,也不可能困得住他。

除非是牽心蠱——

可南瑜早已不是處子之身,根本不可能再有能力驅使此蠱。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南瑜將此蠱易給了旁人。

他仔細想了許久,腦海中浮現最多的是一張嬌美沉靜的少女臉龐。

畢竟南瑜先前的身份正是張家的妾室……

而再結合這些年來發生的「怪事」來看,譬如雲妃當年所中之蠱被一名尋常太醫解去,再譬如蒼家老太太被人解了蠱,他卻遲遲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為……

許許多多疑問,在那個小姑娘身上,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而要印證這猜測的真與假,也十分簡單——只需探一探人此時是否在京中便會得到答案。

這便是他今日向皇帝進言的原因所在。

固然也不排除對方事成之後立即動身回京的可能,但他在京城外同樣派遣了眼線在盯著,如今尚未聽聞有疑似之人入京的消息——

而若當真是她,他倒真要嘆一聲天意弄人了。

分明是他的變數所在,卻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的威脅……

就同身邊的這名少年一樣。

本是不被他看在眼中的存在,然而如今已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僧人垂下的眼睛裏,幽深的瞳孔中佈滿了森森冷意。

「國師可還有其他事?」昭豐帝的聲音傳來。

繼曉聞聲,正欲請辭之時,卻有一名太監至禦前稟道:「陸指揮使前來求見陛下。」

昭豐帝隨口道:「傳進來。」

陸塬很快行入殿內。

「何事?」昭豐帝問。

看這稍顯緊繃的臉色,不像是給他說八卦新鮮事來了。

陸塬看一眼殿內的太子與國師,略微思忖了一瞬,便道:「大國師座下那名法號喚作章拂的親傳弟子,於半個時辰之前,開口招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等隱秘之事,按理來說該單獨稟於陛下。

但此事陛下早已交由太子殿下來盯著,此人又是經大國師之手送去的詔獄,故而此時這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倒不必特意避諱。

繼曉神情微動。

真實身份?

莫不是招出了真正的來歷及背後的主子了?

可他這徒弟,分明嘴硬的很……

當然,錦衣衛詔獄令人膽寒的程度向來也是名不虛傳,一連審了這些時日,諸般手段酷刑折磨之下,一時神智不堅,熬不住鬆了口或許也是有可能的……

昭豐帝則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大概是怎麼回事。

畢竟已經有好些時日了,作為一位真正事多的貴人,他都快將這事給忘了。

怎麼,竟是捱到了現下才鬆口嗎?

倒也真是個硬骨頭。

昭豐帝在心底嘖舌了一瞬,向陸塬問道:「都招了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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