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問題，車內的氣氛彷彿變得更加的沉悶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霍央終於還是開了口：「的確，時候已經到了。」

「你和你爺爺，也就是段家老皇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問道。

「那一年，我只有八歲。」霍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些恩怨，其實和一本書很像。」

「什麼書？」

「倚天屠龍記。」霍央說道：「而我，就是那書中的張無忌。」

聽霍央這樣一說，我頓時變得更加的感興趣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爸叫段青風，是老皇爺唯一的兒子，也是段家未來家主的接班人。」霍央說道：「從小到大，我爸都是老皇爺的驕傲，他很優秀，無論表現在哪一方面，深受老皇爺的喜愛，再加上他是老皇爺唯一的兒子，所以在很早的時候，他便是老皇爺欽點的段家繼承人。」

「後來呢。」

「在我爸二十五歲那年，被派到外面執行一項任務，而那個任務非常的特殊，是要對付一支魔門隊伍。」

「魔門？」我心頭一跳，問道：「像天府那樣的魔教勢力。」

「不對。「霍央卻是直接反駁了我的這個問題，然後很嚴肅的看著我說道：「天府那些魔教，是由人組成的，在真正的陰陽界中，根本就配不上稱魔，而我口中所說的魔門，則是真正意義上的魔。」

「真正意義上的魔？」

「不錯。」霍央點頭：「陰陽界中，有人、有鬼也有妖，還有像柳哥那樣的殭屍，除此之外，自然便還有魔，所謂魔由心生，真正的魔和殭屍一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

「他們的根源各不相同，或許是由怨氣匯聚而成，也可能由殺戮滋生成長出來，貪嗔癡恨都能成魔。」

「反正在陰陽正道的眼中，魔，都是殘忍而且邪惡的，一旦有魔出現，那必定會引來整個陰陽界的屠戮，而如今整個陰陽界中，魔的數量雖然和殭屍一樣稀少，但不可否定，魔是一定存在的，而且他們有的會聚集在一起，形成魔門。：」

「當年就有一隻魔門想滲透到大理這邊，卻是遭到了段家圍剿，最後我爸親自帶兵出征，打敗了那一群魔。」

「不過在回來之後，我爸卻是帶回來了一個女人，也就是我娘，她姓霍，叫做霍鴛。」

「你娘什麼來頭？」我心頭一動：「難不成？」

「想必你已經踩到了我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了。」霍央說道：「我娘知書達理，一開始很受老皇爺的喜愛，到後來更是親自出面張羅我爸和她的婚事，不過紙始終包不住火，最終在他們即將大婚之際，還是讓老皇爺發現了我娘的身份。」

「我娘，便是一頭魔，不過通過我娘，我父親知道，這天底下，並不是所有魔都是惡的，正如我娘那樣，她是一隻善魔。」

「當時我父親帶人剿滅魔門，身受重傷，要不是有我娘，他早已經死了，而且從那個時候我父親發現，魔也有善惡，並且他通過那段時間與我娘的相處，逐漸愛上了我娘，最終才會決定將我娘給帶回家。」

「後來的事情，通過想像也能夠想出來了。」霍央說道：『我娘是魔，自然不可能得到段家人的接受，老皇爺更是大怒，當時便打算要殺掉我娘，不過在我父親拚死的保護之下，還是把我娘給保了下來。「

「在那之後，我父親為了我娘，毅然放棄了段家家主的位置，甚至不惜與老皇爺斷絕了一切關係，帶著我娘遠走高飛。」

「從段家出來之後，我父母便找了一個遠離大理的地方，過了一段平靜安寧的生活，並且在那段時間生下了我。」說到這裏，霍央突然笑了，那是一種非常幸福的笑容。

我看著他這個笑容，也能猜到那幾年，他到底有過什麼樣的經歷：「那些年，一定是你這一輩子之中，過得最開心的幾年吧。」

「不錯。」霍央點頭：「雖然那時候我家沒錢，但是我真的過得非常的開心，因為我身邊一直有我父母陪伴，有一首歌叫做什麼來著，有媽的孩子像塊寶，那個時候，我不僅有媽，還有爸。」

說到這裏，不止是霍央，就連我也深有感觸，其實霍央比我好，他至少在小時候，還有母親的陪伴，而我，從小到大，甚至都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到底長什麼模樣。

「後來呢？」

「後來，就是倚天屠龍記的劇情了。」霍央說道：「我八歲那年，老皇爺七十大壽，我父親終究還是無法割捨那一段親情，打算帶著我母親和我，回段家替老皇爺賀壽。」

「我父親很天真的認為，如今他和我娘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而且生下了我，或許老皇爺會看在我的身份上，接受我的母親。」

「但是，現實哪有這麼美好，魔、始終是魔，就算她本性是善良的，但是在那所謂的萬物之靈眼中，她依舊是邪惡的化身。」

說到這裏，霍央的拳頭不由得捏緊，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那天段家親朋滿座，不僅是段家人，雲市一帶所有有權有勢的人，全部都來給老皇爺賀壽。」

「也就是那一天，我親眼看到這些人冷眼熱諷，最終逼死了我的父母，而這一切，老皇爺全部都看在眼中，但是面對我父母的死，他卻無動於衷。」

說到這裏，霍央突然看向我說道：」兄弟，知道我為啥一直很排斥六扇門嗎？」

「因為當年你父母死的時候，六扇門的人也在那裏？」

「不錯。」霍央說道：「六扇門上一任西南王，和老皇爺也有很好的關係，而且當時在逼死我父母的時候，上一任西南王起了煽風點火的作用，作為陰陽界的警察，六扇門自然不允許有魔在他的地頭出現。」

我沉默了好幾秒鐘的時間，這個時候才明白當時我讓霍央和我一起加入六扇門，其實是給他出了一道多麼大的難題。

霍央彷彿也看穿了我的心思，說道：「你不用這樣，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當年參與逼死我父母的並不是現在的西南王張佐龍，所以，我並不會遷怒到他的身上。」

「所以，你父母當時在你爺爺的壽宴上面，自殺了？」

「是我母親自殺了。」霍央說道：「她自殺之後，我父親心灰意冷，帶著我離開了段家，永永遠遠的和段家斷絕了關係。」

「不過在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卻是遭到了追殺，而追殺我的那個人，直到現在我都不能忘不了。」

「誰？」

「段慶天。」霍央說出這個人名字的時候，雙眼已經變得通紅，拳頭更是被他捏得劈啪作響：「當年我父親，就是被他給殺死的，他是段家旁系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其心可誅。」

「段慶天殺了你父親，你爺爺沒有追究？」

「追沒追究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段慶天如今，依舊好好的活在段家。」霍央回答：「你說這樣的段家，對於我來說還有意義麽？那個老皇爺，連自己的兒子兒媳都不顧，後來我一個人流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最終我流浪到京城那邊，偷蒙拐騙，做了好幾年的小騙子，要不是無意中碰到了吳道，可能我早就被人打死在京市街頭了。」

說到這裏，霍央突然很嚴肅而且認真的看著我，說道：「兄弟，你說像老皇爺這樣的爺爺，我到底是認、還是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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