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牙》228 老毛驢發聲
老鱉精活了上千年,掌控老鱉潭,盤踞跑虎嶺,吸日月之精華,納天地之靈氣,雖然道行修鍊的,確實很高深,但是他背後的王八殼,就是他最大的負擔。無論老鱉精,是以本體的王八形狀出現,還是以現在這樣,駝背老人的形象出現,那個又厚又重的殼,他都沒法用變化來化掉。
此刻他身上的駝背,就是他的王八殼變成的。
所以,老鱉精對此,非常的忌諱。
現在老白要死不死的,一個勁摸老鱉精的駝背,非說自己的老夥計,從一頭驢變成了一頭單峰駝,無異於戳到了,老鱉精身上,最隱秘且又最痛心的地方。
我當時還以為,老白是絕技在身,有克制老鱉精的把握,故意藉著一身酒氣裝醉,用這種方式羞辱老鱉精,逼老鱉精惱羞成怒。
再高的高手,只要因為動怒亂了心神,就會露出破綻。
所以,看到老白這樣做,我不禁暗暗讚歎,白大爺真是個有勇有謀,大隱隱於市的絕頂高手!
在老白的刺激下,老鱉精終於上當了,騰的站了起來。
看著還躺在地上的徐老三,由於大雨冰渣,他已經被凍得嘴唇都發紫了。
我心說白大爺,你抓緊出手,快點把老鱉精給收拾了!
看到老鱉精站起來,老白拍拍老鱉精的屁股,還說道:「老夥計,你的腿是不是被人給鋸短了,怎麼變得這麼矮?天啊,外面太危險了,快點跟我回家!」
揭過王八殼的老底,老白這又,說老鱉精個頭矮了。
此時此刻,老鱉精,再也控制不住寄幾了,也不管老白到底是不是個絕頂高手,他突然出手,一抬胳膊,一掌拍到老白肩膀上。
挨了一掌的老白,就像坐上了小飛機,飛起來老高。
老白翻滾著落下去的時候,正好一屁股摔到了,用冰渣鋪成的小路上,然後他就像坐上了滑滑梯,向著遠處,滑出去十幾丈遠。
老白的手電筒,還被他死死攥在手裏。
我的眼神又比較好,所以在老白落地的時候,胳膊蜷曲著,手電筒正好對著他自己的臉,我能看到,老白翻翻死魚眼,暈了過去。
幸好由於落地滑了出去,卸掉了不少勁道,老白沒有被摔死,一會兒之後,他也沒有醒來,反而由於在空中飛行,晃悠的厲害,酒勁湧上了頭,他還吐了。
老白嘔吐不止,臟汙噴出去,把手電筒都給糊住了。
我勒個擦擦,真是白瞎了我剛才一番推理,我這白大爺,一招就被人家打蒙了,他哪是什麼裝瘋賣傻,扮豬吃老虎的絕頂高手!
他明明就是一頭豬!
一頭喝醉了酒,不知道天高地厚,差點送了命的豬!
老鱉精雖然一招打飛了老白,不過很顯然,他並不開心。
老鱉精指著老白那邊,跳著腳,大聲的叫罵:「一個酒鬼醉漢,竟然膽大包天,冒充世外高人,還差點把祖宗我給蒙住了!你個龜兒子,入你仙人板板!」
聽老鱉精這麼罵,我懂得,他這是川蜀口音。
手裏的銅壺油燈,燈油雖然還剩一大半,但是救星還沒來,而老鱉精暴跳如雷,隨時都會對我和徐老三下毒手,我就想著,該怎麼拖延時間,等救星趕來。
眼看老鱉精,被老白剛才做的那些,氣的七竅生煙。
對,就是七竅生煙!
此刻老鱉精罵著老白,眼睛耳朵鼻子嘴,都往外冒著熱氣,把他鬥笠上的冰渣子,都烤化了。
所以我就決定,繼續痛罵老鱉精,直接在他的憤怒上,來一個火上澆油,要是能把他罵得活活氣死,那樣一來,豈不是更省事!
所以我就哈哈大笑。
聽到我的笑聲,老鱉精一愣,回頭來看我。
「聽了你的口音,我才明白,原來老傢夥你,竟然是一隻,從川蜀之地跋涉千裡,爬到我們這蘇北之地,修行成精的老王八!」
「你懂個鎚子!」老鱉精被我氣得不輕,張口又來了一句川蜀之地的土話。
看老鱉精,氣得口鼻差點噴火了,我就繼續刺激他。
「你當年應該是個人,在川蜀老家,你媳婦偷漢子,給你戴了綠帽子,然後你就從一個人,變成了大王八,在當地沒有臉待下去了,這才躲到了我們這?」
我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沒想到的是,我還沒笑完,老鱉精也爆發出一陣狂笑。
「臭小子,鬼點子真不少,你是想來氣我,讓我被氣死吧?真當我這一千多年白活了,會上你的當啊!你真以為,我的老家,在川蜀之地?你大錯特錯!」
老鱉精說到這裏,指了指老白,又開罵了。
「娘希匹!赤佬小癟三!丫挺的!山炮!彪子!呆比曰猴!顛比羅漢果!……」
……
老鱉精竟然用了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的方言,對著老白罵了一通,最後還用我們本地的土話,做了一個完美的收尾:「小雞不曰的,嫩娘擱哪喝來的假酒!」
老鱉精把各地的方言,都說的土味十足,我都聽愣了。
「臭小子,現在還說我老家,是川蜀的嘛!老祖宗我活了一千年,哪裏沒去過,哪裏的人沒見過,全國各地的方言,就沒有我不會的!」老鱉精得意的說。
這下我信了,這個老鱉精就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老王八!
看老鱉精的七竅,不再冒白煙了,我就知道,這次我失策了,沒讓他火上澆油被氣死,反而因為我的罵,對他產生了以毒攻毒的效果,讓他又冷靜下來了。
夜空再次劃過一道閃電。
閃電的亮度,讓我手裏的油燈黯然失色。
一時亮如白晝,我能看到天上,到處都飄著豆大的雨珠子,老鱉精突然對我說道:「小子,我要讓你們三個,都變成小王八!」
老鱉精說完,對著那邊的老白,伸出手指頭一勾。
老白的身體,就像被一股大力席捲,幾下就被卷到了我和徐老三中間。
老鱉精仰天張口,又從嘴裏吐出一口深色的濃煙。
濃煙出口,化成一個大煙圈,然後老鱉精用嘴一吹,煙圈從一尺方圓,擴散到一丈方圓,然後還在不斷擴大,最後,把我和老白還有徐老三,都給罩住了。
「這次,我看你怎麼躲!」
老鱉精說完,兩手交叉一揮。
無數的雨點在半空聚集,又凝結成一把把的冰劍。
然後,那些冰劍轉著圈,對著我們三個的頭,就削了下來。
冰劍實在太多,別說我現在頭疼腿痛,腳還麻了,就算我還能像一開始,被老鱉精追的那樣,跑的飛快,我也躲不過這麼多的冰劍,如箭雨一般的撒過來。
看來老鱉精真沒吹牛。
他要是一開始就動真格的,我跟徐老三,當場就跪了。
而且我還明白,這些冰劍,不會讓我們三個死去,而是會讓我們,都變成小王八,還會被老鱉精帶到老鱉潭,給他當徒子徒孫。
那樣的話,就要活受罪了,未必就比,立死當場舒服。
眼看天上的冰劍,離我越來越近,我無計可施,隻好閉上了眼。
我要是變成小王八,我就把自己咬死!
我在心裏發誓。
結果就在這時,從跑虎嶺的方向,傳來了驢的叫聲。
「歐啊……歐啊……」
這叫聲中氣十足。
這叫聲連綿不絕。
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從驢叫的方向,如龍捲風一般強勁的吹過來。
半空中,老鱉精的冰劍,碰到這衝擊波,就像水滴融入了大海,又像沙塵落到了高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想到,徐老三要等的救星,竟然是一頭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