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小姐，你有點太嚴格了。」趴在溫泉邊上，小玉懶散地枕著自己的胳膊。

「這可不是嚴格，這都是入門級別的東西。」海拉說著，側目偷偷瞧了一眼茨木，只見後者此刻抱著劍，微微皺眉一臉沉思之色。

「嘛，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訣竅，當然，授人以漁，怎麼做要靠你自己悟。」

伸出手，海拉在空中輕輕一握，只見在她手心位置的空間一陣扭曲，隨後猛然鬆開，纖細的手指在空中飛快地劃過，描繪出一道淡紫色的「井」字紋路，伴隨著淡淡的光芒劃過，「井」字中心的方塊竟是從空間之中脫落下來，宛如一塊積木般落入海拉手中。

「這是對於空間較為高級的操作方法，只是給你做一個演示。」海拉將空間塊放在手心中舉起，茨木目光伴隨著海拉的手升高，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點甚至踮起了腳尖。

「身處於空間之中，對於常人來說，空間觸不可及，嗅之無味，觀之無色，所以將其稱為虛無也沒什麼不對，但若是想要掌握空間之力，對於空間的認知要從『無』到『有』，最初級的理解，可以將我等身處的空間，看做一片海洋，你伸出手能夠觸及海水，你能夠觀測它的狀態，感受它的存在，而在這個時候，當你的意識與空間產生共鳴之時，它便會初步回應你。」

說著，海拉伸出手指，凌空輕輕一點，只見那什麼都不曾存在的空氣之中卻是如同水面一般蕩漾開來一圈波紋。

「這樣……」茨木緊緊盯著海拉的手指，自己的手指也朝著空氣中戳了戳，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下一個階段，海水開始變得粘稠，你的身體彷彿陷入泥潭中一般，這是對於空間力量掌控的進階階段，也是最為痛苦的階段，因為你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必須生活於自我認知的淤泥世界之中，或許是數十年，或許是上百年，這個時間全看你個人何時能夠取得下一步的突破，而在這一階段，空間的回應會進一步明顯。」

手抬到半空中，海拉慢慢地揮動自己的胳膊，驚人的是，在小玉與茨木的眼中，能夠看到她的胳膊在空中劃過的痕跡，那絕對不是有靈力產生的，就像是用堅硬的物體在雨後的土壤之上劃過，留下的溝壑一般，久久沒有散去。

「在這個時候，你能夠控制空間做出相當多的事情，例如捏造虛擬的牆壁隱藏身影，例如更為細緻地刻畫空間來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你想要學習的劍術大約就在這一層，所以，好好努力咯。」

「這樣，這樣……」胳膊在空中劃來劃去，與之前一樣定沒有任何的回應，茨木略微有些失望，不過依然問道，「那麼，接下來呢，應該還有更進一步的階段吧。」

「當然有。」

「難道是……泥潭要變成封裝水泥了嗎……」

「……哈？」海拉略有困惑地發出疑問，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不，在這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

「一切都恢復正常，海水消失了，泥潭消失了，繼續生存於所謂『虛無』的空間之中，與一般人沒什麼不同，但……」頓了一下，還拉繼續說道，「當你想要使用空間能力的時候，你所操控的那一片空間，便會由你隨心所欲，這就是登峰造極，哪怕是顛覆自然的法則也不在話下。」

雙手放在面前，宛如掰著手指數數一般，茨木沉默良久後，朝著海拉低下頭行禮：「十分感謝您的指導。」

「啊，我也是。」單手托著臉頰，小玉笑著說道，「受益匪淺。」

「呵，舉手之勞罷了。」海拉略微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隨後望向茨木，「不過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能夠理解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海拉前輩，我能再試一次麽。」手握野太刀，茨木說道，「我想要看看，自己是否剛剛從您的教誨之中有所感悟。」

「當然可以。」對於茨木的尊稱沒有任何不滿，海拉打出一個響指，再度凝聚出排列整齊的冰塊。

「……」

悄悄地揭開眼罩，梁曉看了一眼那邊，還好他找來了這個神器，否則的話現在這個他完全插不了話的時間段內，也太過於尷尬了。

感覺皮膚變得略微滾燙起來，梁曉爬出了溫泉，看了一眼身後還在圍著茨木童子的海拉與小玉，感覺就像是兩個姐姐在帶妹妹一般。

嘖，開什麼玩笑，如果真的有那麼溫馨和諧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穿好浴袍，梁曉拿起浴巾擦幹了頭髮，離開了這個所謂的「箱庭」。

「呼……」坐在來時的長廊中設置好的休息區內，梁曉看了一眼外面，來時的烏雲已經散去，此刻的陽光雖然算不上明媚，但也是一片天光。

坐在椅子上吹著風，身上的燥熱感逐漸消退，一股乾渴感忽然升起，梁曉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從昨晚到現在還滴水未進。

就在梁曉思考著是否要回旅館去喝水的時候，就在這時，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觸碰到他放在長椅上的左手。

下意識扭頭望去，坐在他身邊的卻是裹著寬鬆浴袍的小玉，一頭銀色的長發還未徹底擦乾，能夠看到有晶瑩的水珠掛在上面，微微露出一半的肩膀和皮膚泛著淡淡的緋紅色，略微散發出嫵媚之感，纖細的右手中握著一隻青竹茶杯，遞到梁曉面前。

「冰茶，要麼。」

愣了一下，梁曉反應過來伸出手將茶杯接了過去：「多謝，幫大忙了。」

手中捧著另一杯茶，小玉靠在長椅上啜飲著，仰頭看著天空，開口說道：「聽說你加入靈師協會了？那我們應該是死對頭才對。」

「日本沒有靈師分部。」梁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而且……我現在正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嗯嗯，昨天從酒吞那邊聽說了一點。」

「酒吞？」梁曉心中一驚，「他知道我的事兒？」

「應該說他的消息網有多廣闊我也不清楚，不過我也懶得過問。」將茶杯放在手邊，小玉扭頭望向梁曉，「真是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你來做什麼？」

「一言難盡，不過接下來我要去稻光町，有件麻煩事兒要解決。」說到和歐文見面的事情，梁曉就覺得一陣頭疼。

「稻光町？」小玉的臉色不著痕跡地微微一變，思索片刻後說道，「我的建議是，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去稻光町，當然，決定權在你。」

「哈？」梁曉有些不解地望了小玉一眼，然而後者卻是重新開始喝起茶來，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動作。

就在梁曉想要繼續問的時候，一陣帶著幽怨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梁曉！你個笨蛋，一言不發地想跑到什麼地方去！」

聽到海拉的聲音，梁曉下意識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浴袍隨意地纏在身上，怒氣沖沖快步走來的海拉的身影。

啞然失笑，梁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朝著小玉說道：「沒關係，我只是去一下就好，而且就算有什麼變故，海拉會保護我的。」

「……你還真是一直沒有變啊，被女孩子保護很榮幸麽？」小玉淡淡一笑。

對這句話梁曉一笑而過：「我啊，別管我了，倒是你呢，如果你的事情做完了，有興趣和我去一趟血族麽？」

目光凝滯一瞬，小玉望向梁曉，沉默片刻後輕聲笑道：「啊，如果，真的能做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