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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仙令》第二零一章 幽林
余呦呦說的風淡雲清,可陸靈蹊卻聽得直皺眉。

既然能吞噬其他凶魂,那蛇公子死了不也有魂?他敢在這裏借天然陰煞之陣殺人,當然也是惡人,惡人死後成惡魂……

「這裏是天然陰煞之地,蛇公子在這裏動手的時候,只怕也沒想到,他會被自己的魔魘順勢擺一道。」

余呦呦的面色不好,「魔魘宗的魔魘正常在主人戰鬥的時候,都會以惡魂之力影響對手的神魂,那種情況下,你知道,任何一息半息的遲疑,帶來的都可能是生命的終結。」

只是她的情況特殊,那東西影響不到她。

余呦呦看了一眼身旁的夥伴,很想懷疑懷疑她的情況,可是想想把蛇公子現場屍變,逼她們把他大卸幾塊的魔魘,又覺得,那東西可能在這天然陰煞之地有了某種變異,在一開始就起了噬主之心,所以根本沒朝她們動手。

「這裏……」

她的眉頭皺了皺,她們明明已經走出了陰煞之陣,可是怎麼周圍還是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這個空間可能從一開始就不對。」

陸靈蹊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更或者說,奇怪島中重疊的空間,就是有各種各樣的禁忌。」

火山空間,那傾下的大火到底從何而來?她也不是沒懷疑過。

「我們落到這裏,亂想也沒用。」

現在首要任務是出去。

這一次,陸靈蹊拎著她的大刀,用禹步走在了前面,「機緣我可以不要,」她朗聲好像對著群山道:「但誰敢擋我出去,遇神劈神,遇鬼劈鬼,沒有第二條路。」

「……」

余呦呦看到寂靜山林如湖面一般閃過一道漣漪,不由呆了呆。

「你果然在這裏?」

陸靈蹊當然也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漣漪,冷哼一聲道:「想把我當血食?你的牙夠利嗎?」

寂靜樹林卻不再動了。

「不說話?」

陸靈蹊的大刀反手就是一劈,喀拉一聲,前方的大樹應聲而倒,「我知道,這一顆樹,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就是告訴你,本姑娘要開路了。」

喀拉!

她沒朝好走的地方去,「余道友,我要用禹步的方式,在這裏開一條道,你若是不願,可以……」

「你在哪,我在哪!」

余呦呦朝回頭的姑娘露了個大大的笑容,「林蹊,你隻管開路,我會是你堅穩的後背。」

陸靈蹊:「……」

她其實想說,你若不願,可以走自己的,若是願意,她們就輪換著來,總不能她一個人在前面累的半死,她在後面悠哉悠哉。

「那行!」

看在蛇公子幾次出手,這傢夥沒有猶豫的相助上,陸靈蹊也朝她露了個笑容,「我們一刻鐘一輪換。」

喀拉!

轉頭的時候,又一顆擋路的樹被砍倒在地。

無想祖宗說,步罡踏鬥時會與天地氣機相合,哪怕沒有靈力,遇到邪崇,只要能走出正確的步伐,也能保一時三刻的太平。

她現在沒靈力,但這裏的邪崇想把她當血食呢。

若是按它給的路走,誰知道,它要把她們帶到什麼地方?

修仙界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這裏沒有靈氣,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喀拉!喀拉!喀拉……

余呦呦跟在身後,看著不時倒下的大樹,不知為何,莫名的有些想笑。

不懂陣法的林蹊,卻好像特別懂得一力降十會。

也幸好是她的力氣大,要不然,打死她也不能用這種笨辦法。

「嗨!該輪到你了。」

半晌,陸靈蹊砍樹砍的冒火,「已經差不多一刻鐘了。」

她從山頭往山腳,劈了十分之一的山路呢。

「這麼快啊?」

余呦呦嘟噥著上前揮起她的長劍,哢……

老樹大概有些年頭,長劍哢在了三分之一處,這就尷尬了。

「咳!你看,我的劍沒你的刀好使。」

「那就用我的刀。」

陸靈蹊上前一步,拔下她的劍,把自己的刀遞了上去,「總之一句話,你想偷懶,不可能。」

哎呀!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余呦呦無奈,只能雙手執刀,努力一砍。

喀拉!

老樹也終於倒下。

「別說,你的刀,劈起來還挺有勁的。」

就是拿著有些累人。

「煉刀人的手法不錯,不過,這刀是專給煉體修士用的吧?」

余呦呦想說,她不是煉體修士。

「好好砍樹,好好走路。」

陸靈蹊遙望山腳,「感覺天不早了,要是不努力一把,我們今天可能就要在這山上過夜了。」

這句話是說給暗地裏的傢夥聽的。

如果它沒放棄把她們變成血食,就一定會想辦法,讓天提早黑下來。

如果它害怕放棄了,那……她們就不必再這麼耽誤時間,一路這麼費力地往下砍著走了。

「呀!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天還有黑這一說。」

余呦呦不傻,馬上配合,「在那什麼火山空間幾天,那大火燒的,天一直沒黑過,我都把這事忘了。」

呼!

寂靜山林好像被什麼風刮過,原本雖然看不到陽光的天空,突然就有些暗了下來。

而且,天黑的迅速以肉眼可見。

很快就從通透的藍,變成暗淡的藍,變成帶點紫色的藍,直到紫變黑,再也看不到藍。

天上沒有星辰,寂靜的山林從遠處傳來喀吧喀吧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過來。

余呦呦迅速把大刀塞給陸靈蹊,摸出一隻裝著異火的玉盒,在那東西越來越近的時候,猛然撕開玉盒上的禁製符,打開盒蓋。

跳躍的火苗,讓周遭的寒氣,迅速消去了些。

余呦呦把玉盒放到地上,跟朋友一起望向黑黝黝的林子,「既然來了,那就出來吧!」

可是,喀吧喀吧的聲音,卻徹底消失了。

「原來是個沒膽鬼。」

陸靈蹊鄙視一句後,把大刀往玉盒前一插,刀身映照著異火,把黑暗天地又逼退了些。

「余道友,我們坐坐。」

陸靈蹊很滿意現在的情況,自己坐下時,還拉了余喲喲一把,「我有五香餅,要不要來一塊?」

可憐,自從在火山決定合作,她一點也沒歇著,先忙異火,再忙洗澡,連口飯都沒吃。

現在眼見有一場大架要打,不吃飽喝足怎麼行?

陸靈蹊先摸了一塊五香餅給余呦呦,「嘗嘗,味道不錯。」

沒靈氣,辟穀丹可不能幫人長多大力氣。

余呦呦沒有推辭地接過來,與她一般撤下面紗,「對了,蛇公子的戰力品我還沒給你。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分分。」

那個大布囊,可不止有儲物袋,儲物戒指,還有八個納物佩呢。

「你才想起來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陸靈蹊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幽暗的林子。

「怎麼會忘?」余呦呦笑了笑,「蛇公子是你殺的呢。」

話音才落,骨碌碌的聲音,從暗林中傳來,很快兩人就發現,一個球形的東西滾了出來。

「那是我的。」

蛇公子的腦袋,看上去灰突突的,停在光線的最邊緣,嘴巴一張一合,看上去恐怖又滲人,「裏面的東西,都是我的。」

「你的?那你來拿啊!」

余呦呦把五香餅全按進嘴巴,揚起那個大布囊,「它就在這裏,不過,你有膽子過來嗎?」

這隻魔魘不太對勁,正常不是應該以惡魂之力影響她們的神魂嗎?

怎麼還是如此蠢地用蛇公子腦袋的樣子出來?

余呦呦自己知自己事,這些個東西,不可能影響到她,但是……

她注意著同伴,卻發現,人家又摸了兩塊餅出來,一塊給她,一塊又咬了一大口。

這?

「你看,它沒膽子。」

陸靈蹊雖然感覺有些噁心,但她覺得,她不能被它嚇住,更不能因為它,放棄飽肚子的機會。

她大口大口地吃著五香餅,「蛇公子看著挺厲害,怎麼養了這麼一隻笨魔魘?」

「……我笨?」

魔魘藉著蛇公子的頭顱尖叫一聲,「知道爺爺我是誰嘛?」

它怎麼可能笨?

魔魘無法置信,「我乃陰屍宗結丹真人元海,說,你們到底是誰?魔門沒你們這號人物?你們是哪宗哪派弟子?」

嗯?

陸靈蹊咬著餅,就看向余呦呦。

余呦呦朝她露了個大大的笑容,「我早就猜到你不是魔門中人,你是無相界的道門修士吧?」

「……那你呢?」

知道這傢夥不是魔修,陸靈蹊心中有些驚喜。

「回頭我偷著跟你說。」

余呦呦指了指魔魘,「它在套我們的話呢。」

原本說個身份,也沒問題,但誰讓它是陰屍宗的元海呢。

「元海在二十五年前失蹤,緊跟著魂火熄滅,當時陰屍宗因為他,可是殺了不少人。」

余呦呦看向蛇公子猙獰的頭顱,「原來,你死在蛇君手上啊!」她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我猜蛇君盯上你,是因為他的孫兒蛇公子出世,他要給他配好本命魔魘。」

哢哢!

蛇公子的牙齒在使勁地磨。

「你這麼恨幹什麼?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余呦呦冷笑一聲,「聽說,你的其中一具煉屍就是曾經救過你一命的師妹,你現在這樣恨,那有沒有想過,她的魂魄有知,會不會恨?」

「放屁!」

魔魘睚眥欲裂,「陰屍大道,求的是永生永世,你們兩個小娃娃知道什麼?晴娘神身俱傷,身體已廢,我要是不把她製成煉屍,她也是要死的。製成了煉屍,她就可以永遠陪我了,她怎麼會恨?」

它似乎很想念那叫個晴娘的,「要是不死,我就是元嬰真人,我就可以助她從銅屍再升階到銀屍。成了銀屍,她就可以回復部分身體的記憶了,那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

「嘖!你還真專情!」

陸靈蹊又摸了幾塊肉干出來,「不過,你那什麼陰屍大道,跟你現在的形態,不也差不多嗎?」

只不過,一個是屍,一個是魂。

「你知道個屁!」

魔魘火冒三丈,非常想衝過去,把她活活吃了,「不對,你到底身負何種血脈?」

無相界可沒有化神修士,自然不可能在她身上做手腳,壓製於它,「要不然,我不可能靠近不了你。」

想要影響她的神魂,首先他得靠近她。

可是蛇公子幾次出手,它卻始終沒辦法靠近她們。

上泰界這個女修無法靠近,它可以往她師長身上想,但這個女修是無相界的,只能是血脈不正常。

這種不正常的血脈於它沒用,但於這裏的東西,就有大用。

「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啊……」

陸靈蹊一躍而起時,大刀執在手上,一把拍過去,「我看你是什麼東西。」

啪的一聲,她以為,至少蛇公子的頭顱會像個爛西瓜,一拍就爛,可事實上,被魔魘附身之後,他的頭卻像一塊石頭,被深深拍到了土裏。

哐!哐哐哐……

陸靈蹊生怕它再跳出來,拿著刀背,使勁往下砸。

余呦呦在幽林才要動的時候,一腳把裝著異火的玉盒踢到了前面,「別砸了,費力氣。」她的劍尖在異火上一揚之後,帶了一截小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插了下去。

「啊啊啊……」

慘叫聲在無限變調,好像有十幾個人在一起嚎叫一般。

十六股黑氣瘋了一般逃向幽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一次說話的聲音中,有了蛇公子的叫聲,「不要吃我,我知道這人是誰了。」

「誰?」

幽林一震,好像這個字是它吐的般。

余呦呦施施然地又把面紗重新帶上,「蛇公子沒看清我的臉吧?要不然,元海,你讓他吃了你,待他做了主導,定然就能看到我的臉了,到時候,他肯定知道我是誰了。」

「……」

陸靈蹊忍不住朝她伸了個大拇指。

「戴好。」

余呦呦幫她把面紗也戴上,「魔魘雖能吞魂,可是它們吞進之後,是無法溶和記憶的,剛剛那麼倉惶逃命,蛇公子肯定沒看不清楚。」能有一個,有特別血脈,不用她時時看顧的夥伴,在這樣的地方,真是大幸。

「噢!」

陸靈蹊摸摸面紗,朝她眨了一下眼,揚聲道:「那這樣說,元海就只能再被蛇公子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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