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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仙令》第六七七章 觀風使
天亮了。

做客千道宗的飄渺閣掌門虞靜默默收起師叔無想的魂燈。

兇險只在這一夜。

過了這一夜,師叔要麼已經出了血禁之地,要麼……就是要停在那裏,得了她想要的機緣。

虞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從師父手中接過掌門之位的時候,她還從師父那裏接了師祖的一道遺言。

有朝一日,飄渺閣可以在無相界重新站穩,而無想師叔又還在,就給她自由,她想幹什麼,飄渺閣在不傷宗門根本的情況下,給予一切支持!

她會做到的,只是這做到……

虞靜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是對還是錯。

天才和天才之間,也有天和地的區別。

如果她勉強算是宗門天才弟子,那麼她是站在地上的,而無想師叔卻是飛在天上的真正天才。

師叔想要利用時間大道,回到那個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起點,在很多人看來,她還是瘋了,根本不可能實現,可是虞靜卻覺得,她十有八九能成功。

因為除了她自己在努力外,還有林蹊在助她。

同情祖先遭遇的林蹊,一直都在以她的方式,助無想師叔。

但這樣助……

虞靜有時候都不知道林蹊是怎麼想的。

如果師叔真的回到過去,陸信和陸誠還會有他們原來的人生軌跡嗎?

如果沒了原來的人生軌跡,那林蹊……

虞靜好想嘆氣啊!

咚咚!

兩聲門響,她迅速收斂心神,揮開禁製,卻是南佳人親至了。

「虞師姐,平安否?」

「平安!」

虞靜知道,她擔心師叔的時候,千道宗也一定在擔心著林蹊,「林師妹如何?」

雖然看南佳人的樣子,是平安無事的,可是,該關心的還是要關心一下。

「平安無事!」

師妹的魂火動都不曾動過。

那血禁之地的危險,她算是闖過去了。

南佳人很為自家師妹高興,「不過我看虞師姐的臉上,怎麼還有隱憂?」連眉頭都蹙著。

「……我在想,我師叔如果真的得窺時間大道會如何?」

如何?

南佳人是聰明人,當然聽出虞靜口氣中的試探,「無想前輩當年留下來,是因為放不下風雨飄搖的飄渺閣。」

她的聲音淡淡,「得窺時間大道回到過去,難不成那時候的飄渺閣就已經是現在的飄渺閣了?」

這?

虞靜的眉頭打成了一個結。

過去、未來、空間、時間,這裏面涉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其間的每個『一』,都代表了不同的世界,每個『一』裡都有一個化身。

也就是說,他們每個人,天然就有千百萬個化身,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間。

師叔回到過去……

「算了。」

虞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離我師叔得窺時間大道可能還要很久,我腦子不靈光,要是陷到裏面,最大的可能是把我自己繞暈了。」

她早不是她自己了,她是飄渺閣的掌門人,有好多好多的事呢。

「林師妹比我聰明,這種難解的事,我就不管了。」

「噗!」南佳人都要被她逗笑了,「虞師姐,你這可就不地道了。」

哪裏像一宗掌門,簡直跟她師兄一樣,就是一個甩鍋的。

師兄她沒辦法,誰讓大家是一家子呢,可是虞靜這樣把飄渺閣搞不定的無想前輩甩給林師妹……

「林蹊是千道宗弟子,您這樣可是越線了。」

「怎麼是越線呢?」虞靜一副無辜樣子,「南師妹這話可說錯了,你看林蹊有什麼好東西,不是捧著送給我家師叔?她們之間那樣的關係,我就是想把她們隔開也沒本事啊!」

「……」

這是來炫耀的吧?

南佳人憋氣,「算了,我也說不過你,走走走,你跟我家掌門談去。」

看看他們誰更厲害。

師兄要是說不過虞靜,哼哼,以後別想讓她聽他的。

……

陸靈蹊在山崖上的修鍊開始了。

為了試驗這裏是怎麼回事,一個周天、三個周天、七個周天甚至一整天的修鍊她都幹了一遍。

可惜,沙漏都漏到了第九天,她還是沒察覺與外界有什麼不同。

查不到所以然,她就只能盯向自家老祖宗,「老祖,今天已經是第九天了,要不然您陪我一塊修鍊一下吧!」

否則太虧了。

修鍊很枯燥的。

既然這月亮門研究不出所以然來,那還是幫傻了的老祖提提輕吧!

要不然,修鍊的活,肯定還是那位老祖乾。

「……都說了,不要管我了。」

無想最近很憔悴。

要不是還被陸靈蹊管著吃飯,可能更憔悴。

她見到了月亮門,但是,還是摸不到它與時間的關係。

也許出去後能見到,但是出去後,想再進來,恐怕就不容易了。

最開始進迷霧的路,她沒有做下任何記號。

這一次能進來,可能也是借了靈蹊(天道親閨女)的光。

「不管您不行啊!」

陸靈蹊打出一面水鏡,讓她看看自己,「誰讓您是我家老祖呢,您看看,我這天天管著,您眼睛裏的血絲都出來了。」

「……」

無想看著水鏡中蒼白無神的自己,不能不嘆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進來不會有什麼結果?」

「有一點這樣的懷疑。」

如是說,一點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老祖這麼聰明。

陸靈蹊斟酌著詞句道:「月亮宮有十二道門,這裏只有七道,而且,還有迷幻天魔狐雪舞前輩和那個應該被鎮在托天廟的血魔。

如果隻這七道門就能得悟時間大道,我想他們早就不在這裏了。」

「……」無想沉默一瞬,「你說的對,是我操之過急了。」

其實現在,多等一年,跟多等一百年,早就差別不大了。

無想心中苦澀,她要找的人,早就不在這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已經有替他們回來的孩子。

無想努力振作精神,「不過,我在外面,恐怕是沉不下心來修鍊的。」她還要想這月亮門,還要想她理解的時間大道,「我讓她出來,陪你一塊修鍊好不好?」

好啊!

不過,陸靈蹊可不敢馬上表露欣喜,「老祖,您……您的情況是斬三屍,還是分裂神魂啊?」

「……我也不知道。」

無想望著她曾寄予了無限希望的月亮門,「我沒有斬三屍。」當初和陸信分開的時候,她的修為並不高,神魂強度也遠不到能斬三屍的時候,「那天,陸信跟我說,我們會回來的,就算回不來,我們的後人也會回來,到時候,你能看到好多好多……」

想到愛人抱著幼子對她流淚的樣子,無想的眼淚無聲滑落。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怎麼會走成這個樣子。

明明她只是嫁個人,生個孩子。

她一樣可以為宗門出力,甚至可以拐著陸信到飄渺閣。

可是……

飄渺閣不能接收,也不敢接收。

陸家的大恩,還橫在飄渺閣頭上,她卻讓人家兄弟失和。

陸信知道,當白髮蒼蒼的師父再站到面前的時候,她放不下,所以在她還沒選擇的時候,就先替她做了選擇。

什麼她當大樹,不讓人再欺了他陸信的子孫?

假的。

她沒有當過靈蹊的大樹。

無想淚流不止,「靈蹊,你說,你太太太爺陸繼,怎麼就那麼狠心?陸信是他養大的,他明明知道暢靈之脈只能一脈單傳,為什麼就不能開個口?」

不僅不開口,還把證據送到大昭寺封存。

無想沒法原諒,也永遠過不了這一關,「他天天掐手指頭,到底都算了什麼?」

「……」

陸靈蹊沒辦法說。

一個又一個祖宗,在用他們自為對的方式,不惜性命地對抗他們感受到的天道惡意。

她能說什麼?

她只能默默伸手,替老祖擦怎麼也擦不幹凈的眼淚。

「靈蹊,你是真的知道什麼吧?」

陸靈蹊的手一頓。

「告訴我好嗎?」

無想啞著嗓子,「我跟我師父回宗了,我想努力忘了那段記憶,可是,無時無刻,他們父子都在我眼前。

我身在牢籠,心在地獄,無法可想下,才觸發了當年無意中得到的寶貝,然後,我才成了兩個我。

林蹊,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活得有多艱難嗎?」

別人進了牢籠,還能努力想辦法自救,她呢?

她能往哪裏逃?

「是!我傻了,我也能修鍊,但是,你以為傻了的我,真能在一天天的枯燥修鍊中坐得住嗎?」

無想流淚,「那是因為,下意識地,我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能趕在陸信老死之前,找到他,接回他。」

可是,夫妻的同心結,沒幾年就斷了。

「他死了,我又想著,我還有一個孩兒,他小小年紀,沒爹沒娘……」

陸靈蹊抱住泣不成聲的老祖。

她知道,誠老祖也沒給她時間。

他死時只有三十八歲。

「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家要遭受這一切?」

為什麼?

陸靈蹊看向迷霧中,影影綽綽的幾道月亮門,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連她的命,都是另外得來的。

陸繼……也許是算到了什麼,但也許是因為寧老祖找到他的時候,還給了陸望老祖其他的話。

這麼多年,寧老祖一直在躲著無想老祖走。

那是因為看到這樣的無想老祖,她也愧悔吧?

好像每個人都有他們的苦衷,都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靈蹊!你真的什麼都不能說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面對崩潰的老祖,陸靈蹊只能儘力安撫,「老祖,暢靈之脈不是世人想的那樣好。」如果可以選擇,她不要。

「您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拚命的修鍊嗎?因為不努力,我手上的資源再多,也會敗於瓶頸,終生不能寸進。

我有靈石,我有仙石,我有仙丹,可是,我爺爺不管多努力,都只能是築基修為。我爹我娘雖然還沒有放棄,可是,他們想要更進一步,要付出比旁人更多十倍的努力後,還要看老天的心情,是不是能給他們那一份機會。」

人生荊棘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身痛骨……

「您覺得老天對您不公平,可是,您說,人為什麼要哭著來呢?信老祖的母親,為什麼生而難產?如果我跟您說,她是特意棄身修鬼,您信嗎?」

「……」

看著陸靈蹊眼中那一抹傷痛和瘋狂,無想失聲在當場。

她信!

「寧……寧前輩當了鬼修?」

無想的手,都有些抖了起來。

她記起來了,山海宗有一段時間,特別針對靈蹊,然後那位顯武掌門就死在山海宗大殿,傳聞他是死在鬼修之手。

飄渺閣還曾出過一件人命案,是山海宗哪個元嬰長老死在鬼修之手。

這都是無相界的懸案了。

她是聽誰說的?

好像在茶館聽人閑話的時候說的。

那人說,他們的死,可能都與靈蹊有關。

「她……她在哪?」

「找到了她,您要跟她拚命嗎?」

「……」

無想呆住。

那是陸信的母親,她……她要怎麼拚命?

「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想寧老祖也不知道。」

陸靈蹊搖頭,「她家祖上,與陸望老祖有交情,她是受他之命,到無相界到陸家生孩兒的。」

「陸望?」

無想把眼淚擦乾淨,「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你的暢靈之脈……為什麼會有破不開的瓶頸?」

到了這時,她終於忍不住關切了。

「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有得就有失……」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陸靈蹊從陸家祖孫三代的獻祭開始說起。

老祖們丟下的爛攤子,都是她在收拾。

她也會累,她也有壓力。

其中牽涉太多太多,從陸家到無相界,再到天淵七界……

她似乎在局中,似乎又是被哪位老祖機緣巧合地強按進來。

她也有好多為什麼,她也不知道問誰?

老祖覺得她崩潰,陸靈蹊其實也想崩潰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好,還是得到的關愛太多,她沒辦法崩潰,只能努力地撐著,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幫一切,她認為是對的事,她該做的事。

好半晌,無想才聽完陸靈蹊的故事。

不對,這不是故事。

無想沉默地坐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信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她做不到,但是,她可以給自己找個目標去前進,靈蹊……

「我不知道你……這麼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寸心之爭,生死忘矣~

「……現在不難了,說完了我就好過了。」

陸靈蹊下意識地不想老祖為她擔心。

當然了,把埋在心裏始終不敢對人言的話全說出來,真的感覺神清氣爽,「老祖,我請您吃飯啊!」

來一份黃金稻的米飯,再來三個菜,一個湯,小日子就又紅紅火火了。

「……」

無想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

當然了,她能這麼快的滿血復活,無想也甚為她開心,「我才難受了半天吃不下,不過,讓她出來,她肯定能吃得下。」

無想摸了摸陸靈蹊甚為紅潤的臉頰,「今天,我們的談話,我不會跟她分享,你……」

「我都聽您的。」

她也希望老祖能活的簡單快樂。

看到簡單快樂的老祖,她的心情也會好些的,「老祖,我們一起修鍊,等到哪一天,誰都打不過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那是做夢啊!

無想看著她重新明媚起來的笑臉,都想潑把冷水,「行,你好好努力,我也努力我的。」

她的未來,在未來。

她的未來,在過去。

她們要走的路,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

幽古戰場南部聚集地。

風門在房間裡連回地踱步。

每次踱到化大的月亮門前,他都不能不憋屈地止步。

自從認主以來,這門從來都沒有不聽使喚過,但是現在……

風門能感覺到,他的月亮門感應到了其他的月亮門。

可是,他現在在哪?

幽古戰場他走不出去。

他現在唯一能走的,就是這個幽古戰場。

早知道,等待了這麼多年,尋找了這麼多年的月亮宮遺寶會在這時候有動靜,他怎麼也不會到這幽古戰場。

唉!

風門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是他大意了。

無相界天地圓滿後,冒出來那麼多秘地、仙府,月亮宮的另外十一道門再出世,可能就是時間問題。

他應該呆在山海宗,當疲人伺候的少祖啊。

咚咚!

門又響了。

風門無奈地收起自己的寶貝,「做什麼?」

就知道是隨慶,這傢夥,走哪他都避不開。

「你都在這裏歇了多長時間了?」

隨慶跟他可不客氣,「知不知道外面出了多少事?」

現如今,五十以下的修士隊伍,感覺都不安全了。

各聚集地彼此互通消息的時候,連著發現,最近兩個月,已經有九個修士隊伍全隕,二十七個修士隊伍損失過半。

佐蒙人開智的明顯比以前的多了。

而且,他們似乎連成了一片,彼此呼應,遇到大的修士隊伍,他們退避,遇到小的修士隊伍,全部吃掉。

遇到周圍沒有援軍的修士隊伍,人家馬上合而圍之。

「外面出事,跟我有關嗎?」

風門很煩燥,「幽古戰場,本就是仙界和佐蒙人高層練兵,我們大家彼此殺戮的戰場,總不能老是我們殺人家,人家不能殺我們吧?」

人家在這裏肯定也要得利的,要不然,人家早就不玩了。

「你說的沒錯!」

隨慶知道這人的脾氣是要順著來的,「但是風門,我們既然進了殺戮戰場,那是不是也要乾好自己的本份?」

本份是什麼?

本份是殺佐蒙人。

換仙界的仙丹、仙石、仙寶,為以後集聚力量。

風門在隨慶的眼中,看到那抹隱藏極深的憤怒和戰意,心下一跳,「我知道了,明天就跟你一塊出去。」

不出去不行了。

再不出去,這傢夥就要跟他打了。

而且,他天天呆在這裏後悔也沒用,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不過,在這裏,大家能聯繫的距離就那樣,有些太遠的,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吧?」

「所以,我們要得到聚集地的支持。」

什麼意思?

風門望向隨慶。

「我們能聯絡到的修士隊伍到底少了些。」

隨慶都不知道仙界的那些傢夥在幹什麼,佐蒙人突然長智這麼多,絕不會是偶然。

當初的亂星海人家能偷著進,如今的幽古戰場,人家可能也能以損失修為的方式進來。

「所以,必須得到聚集地的支持,人家可以彼此呼應,我們也一樣,只要我們能聯起手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幽古戰場,就是我們積累戰功,聚斂財富的最好地方。」

「可他們能同意嗎?」

「什麼叫他們能同意?」

隨慶鄙視他,「他們比我們還要操心佐蒙人最近的異動,你沒聽說,已經連著上報仙界多次了嗎?」

還真沒聽說,他天天都在這裏想失落的月亮門,想它們可能被誰得去。

「那……仙界一直沒給我們回復?」

「哼!就算有回復,恐怕也是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隨慶對仙界早就不報希望了,「風門,我現在就問你乾不幹?如果幹,我們幫聚集地解決難題,他們也要把好處給的足足的。」

仙丹、仙寶用點數換的時候,至少要給他們打九折。

仙界如果讓他們自己想辦法,也總要給點激勵,所以,好處……他也要親自跟仙界談。

「乾!」

風門知道隨慶要盯上什麼事的時候,那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就是死,也能咬下別人的一塊肉來。

跟著他,絕對能吃點肉啊!

他擼擼袖子,「從今天開始,你說怎麼乾,我就怎麼乾。」

……

就成世尊高興幽古戰場佈局初見成效的時候,卻沒想,轉眼間就收到新的觀風使消息。

他拿著這枚玉簡,氣恨恨地一腳把身前的玉桌踢開,大步往小谷去。

「聖尊!幽古戰場來消息了。」

「……」

聖尊一看他的樣,就知道不是好消息,接過玉簡,神識探入未入,就怔住了。

「那個好像是任意傳送門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當年月亮宮的重寶。」

肯定是!

聖尊的眉頭緊緊攏起,「你覺得月亮宮會捲土重來?」

這麼多年,都沒有月亮宮的任何消息,按理說,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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