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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

這個字,陸靈蹊已經不認識很多年了。

自得老祖傳承,十面埋伏碾壓同階以來,她就離這個字越來越遠,現在想要重拾……

陸靈蹊一是覺得有些難,二是……,她實在沒辦法懷疑身邊信任的人。

可是柳酒兒幫忙算的這一卦,又逼得她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師父,廣若都能有他自己的意識。」

陸靈蹊向師父求教,「您說,在我們天淵七界輪迴這麼多年的所謂分身,還能是世尊一召喚,馬上就湮滅了自己的意識,一切以世尊為主導了嗎?」

這?

這個問題不太好答。

隨慶想了又想,「我想……這要視那分身現在的修為,廣若是仙人,神魂強大,世尊想要做什麼,他有抵抗的本錢。

反之,就有一定的危險,很可能世尊喚醒分身的剎那,就好像奪舍一般,湮滅了分身的所有意識。

到了那時,吞噬了分身所有記憶的世尊,就可以借那人的身份,乾他想乾的事了。」

徒弟的危險大概是避不開了。

隨慶只能幫忙想辦法,「所以,從現在開始,哪怕是為師,你也不能盡信!」

「……」

「……」

陸靈蹊和南佳人、柳酒兒幾個的心情都很沉重。

大家修行都不易,這種被前前前世喚醒佐蒙人的聖者記憶,實在……

「不要抱僥倖心理!」

隨慶嘆了一口氣,「佐蒙人強攻這方宇宙前,世尊在天淵七界在仙界,佈局也許都不止一世。」

那是一位讓人恐怖的聖者。

「其分身……,以他的心性,同一時代的,也許七個都不止。」

以分身打入各個勢力,一邊了解,一邊分化……

「他的那些個分身,有的可能從一開始,就有他的意志,但是,大部分……」

隨慶頓了頓,「可能就是以奪舍的方式,從小弟子開始,一步步,成為一方勢力有些影響力的人物。

也只有這樣,別人才不會懷疑他。

此人……善忍!能忍!」

他現在都懷疑,在廣若少時,聖者虛乘和銀月仙子之間,還另有他舉足深重的分身,在暗中挑撥。

「所以,林蹊,你也不要覺得為師就沒有嫌疑。」

隨慶情願現在說重點,「如果為師突然之間,覺醒了聖者的記憶,你覺得,為師會選擇成為聖者,還是打殺那份記憶?」

這?

陸靈蹊瞪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麼答。

打殺聖者的記憶,師父應該是做不到的。

世尊再奄奄一息,也不是天仙修為的師父,說消殺,就能消殺的。

「師父,您是我們天淵七界的修士,身體是人族。」

陸靈蹊想了又想道:「如果您突然之間覺醒了聖者的記憶……,我想……會非常憤怒,如果不能打殺世尊的那份記憶,您……」

她突然之間說不下去了。

她的師父寧折不彎,而且,一直積極的等待死亡,去尋林師伯。

之所以只是積極的等待,不是主動尋死,還是因為他的這條命是林師伯救下的。

他死不起!

他不僅欠了林師伯一條命,還欠了渲百師伯大有前途的親兒一條命。

正是因為欠的太多,他才老老實實,做千道宗的長老。

但是,這長老做的……

陸靈蹊有時候都懷疑,她師父之所以和風門不打不相識,人家晉階化神,也絲毫不怵,就是因為,他一直期待死在戰場上。

「師父,如果您真的覺醒了世尊的記憶,千萬千萬不要想著去找林師伯!」

隨慶:「……」

他的眼眶有些熱。

尤其看到兩個師侄有些瞠目的時候。

「您要是去找了林師伯,我這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了。」

不知道為什麼,陸靈蹊隱隱的害怕了,「我們不要跟世尊硬著剛,我苟著,您也……苟一苟,要不然,林師伯肯定要看不起您的。

這世上,活著不容易,死是最容易的。

而且,楚師伯也要看不起您的。

再說,如果您真是世尊的分身轉世,就算這一世死了,也還有下一世的,下一世……萬一意志不堅定,真的被他控制了呢?

那您不是要氣死了嗎?

師父,我們還是想想,如果您是世尊的分身,抓了我,怎麼樣一邊麻痹世尊,一邊不至於傷我道基吧!」

隨慶:「……」

這丫頭……讓他說什麼好?

「這個問題,師父會想的。」

隨慶喝口茶,瞄瞄兩個嚇得噤聲的師侄,「南佳人,柳酒兒,你們也要想。」

她們?

南佳人和柳酒兒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該嘆氣。

「師伯!」

南佳人想了想,「我覺得吧,世尊的分身,可能一直都是男的。他畢竟是聖者,總會自持點身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隨慶放下茶碗,「酒兒的天山遁卦,世尊的輪迴分身,還有林蹊你之前在心魔劫裡看到的……,這幾樣加一起,幾乎可以肯定,能害你的人,就是你身邊的人。

而你身邊,最親近的是我們,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

說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佳人,酒兒,你們也不要想著,這只是林蹊一個人的事。佐蒙人恨透了我們,世尊恨透了我們,動林蹊的時候,他也一定想把我們全都動了。」

早點警惕,認真觀察,也許就能撿回一條命,順便還能救下身邊人,減少損失。

「雖然世尊的輪迴分身可能一直都是男的,但是,當年他能顛覆整個仙界,我們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隨慶瞄了一眼宗門的三個寶貝蛋,「所以我決定,千道宗裡,我們人人都要想一想,如果身邊的人,是世尊的輪迴分身,被他喚醒了怎麼辦?

如果,我們自己就是世尊的輪迴分身,又怎麼辦?

放棄自己,成為沉睡記憶中,已經是修仙界的頂峰聖者,還是堅持自己,不被世尊所擾,甚至……反過來算計他……

這些,只有提前想,才不至於被人家打個措手不及!」

這?

陸靈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都沒說話。

這樣乾……

世尊的輪迴分身,如果在千道宗被喚醒、覺醒記憶,肯定就會知道大家都在防著,會更小心謹慎的行事。

他們想要排查,可能就會更難。

但是反過來想,小心謹慎就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觀察、算計周圍人,這時間……,也許就是他們的機會。

畢竟這麼多年了,大家誰不了解誰啊?

「師伯,仙界這邊,我來通知!」

南佳人應下了,「天淵七界那邊,林蹊自己通知。從現在開始,林蹊,你就不能再喝我們的茶了,不管在哪裏,保持一份警惕之心。」

師妹是個吃貨。

世尊的輪迴分身,哪怕是師伯是師父,她也不擔心正面打的時候,師妹會輸。

南佳人懷疑,如果那輪迴分身被世尊喚醒,會用毒之類的東西,在背後使陰招。

「師伯,您還有什麼要我們注意的嗎?」

「自己想去!」

隨慶站起來,懶得給她動那腦子,「腦子是個好東西,但是不動,它就是一碗被人吃的豆腐腦。」

南佳人:「……」

她突然有些同情師父了。

師伯這人真是太難搞了。

和師伯同輩的師父,都不知道被他噎過多少次。

「乖!」

師伯出去了,南佳人滿臉笑意,但是殺氣騰騰的看向兩個師妹,「腦子是個好東西,不想它是被人吃的豆腐腦,你們兩個都給我動動。」

「酒兒,聽見沒?說你呢。」

陸靈蹊拍拍屁股,跟上師父,留下獨面師姐的可憐師妹。

柳酒兒能說啥呢?

「師姐,我……我要去閉關了。」

玩腦子,她玩不過這些人,她還是老老實實閉關得了。

「站住!」

按住要走的師妹,南佳人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應該想想,我要變成世尊的輪迴分身,在你閉關的時候,把你叫出來弄死,你怎麼辦?」

柳酒兒:「……師姐,」她頓了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防你?我總不能因為一個懷疑,就天天疑神疑鬼吧?這樣都不用世尊動手,我們自個就會崩潰!」

天天懷疑身邊的人……

壓力有點大。

「我相信你!」

柳酒兒朝師姐討好一笑,「你是天仙修士,要不了多久,就能衝擊玉仙境了,世尊現在不太行了,你也不會那麼傻那麼蠢,一下子就被人家吞了。

師伯都說,最危險的,可能是沒成仙的人呢。」

所以,她應該不用太防自個師姐。

「不過,師姐,你讓我防你,你有沒有想過,防我啊?」

南佳人:「……」

這傻子,在別人面前有些高冷,可是在他們面前,笑的時候,總是帶點憨,偶爾還有點討好。

「嗯!」

她點點頭,在柳酒兒好奇盯過來的時候,展顏一笑,「但是我不告訴你。」

……

距離界心離開,已經快一年了,季無用和季晚從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的放心大膽,可是經過好一段的心路歷程。

兩個人難得有閑心的坐在一起下盤棋。

「晚兒,你真的決定,要再走一趟仙界?」

「嗯!」

季晚點頭,「我想找林蹊再要幾根傳界香。」

「傳界香?」

季無用頓了頓,「也好,方便以後聯繫!」

雖然天淵七界不太可能得到這方宇宙,但是,跟林蹊打好關係,於族中的未來太重要了。

「人族和佐蒙人的金仙試練是以百年為期,百年時間裏,那裏都不會再有大的戰事了,但是,該低調,你還當低調些。」

他們沒聖者,是最大的短板。

「佐蒙人在我們這裏吃了大虧,很可能會朝你動手。」

「人族的前輩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季晚一笑,放下一枚黑子,吃下一大片白子,「五爺爺,您輸了。」

季無用:「……」

他之前居然沒想到,「你這一手,走的可是有些刁鑽。」

「五爺爺,世界在變,固有思維要不得。」

她到仙界找林蹊要傳界香,不僅是為了方便以後的聯繫。

季晚把棋子復盤,「我是很弱小,可是,也不是什麼人想吃就能吃的。」

季無用沉默了好一會,棋盤上黑子,已經成勢,不是他現在想挽回,就能挽回的了,「你還想在人族和佐蒙人決出勝負前,站天淵七界一方?」

「是!」

「……太冒險了。」

季無用嘆了一口氣,「天淵七界想在兩方大戰後,火中取栗,除非神隕地一行人,還是當年的修為。」

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你和林蹊交好可以,其他……,如果給她太多希望,最後達不到,於她於你,都會是一種打擊。」

「五爺爺,您還忘了,天淵七界一直沒有飛升的妖修。」

季無用:「……」

他還真是……

「你是懷疑……當年大戰前,妖族就安排好了退路?」

「也許是人、妖兩族,一起安排的退路。」

畢竟林蹊都敢單槍匹馬的過來偷界心。

季晚吐了一口濁氣,「五爺爺,天淵七界那裏,也許從來都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行吧!」

季無用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

季晚的膽子比他大,比他有決斷,「如果真如你所想,你可以給林蹊一句實話,我族全力支持她,只求她在事後,幫我們關閉一界,休養生息!」

「您可以代表我爺爺他們嗎?」

「能!」

季無用瞥她一眼,「我們沒你想的那麼糟。」

跟佐蒙人的一戰,雖然打贏了,可是,他們也完全醒了過來。

他們的贏,比林蹊累了一萬倍都不止。

天道親閨女,就是天道親閨女。

硬著跟她乾……

「靜河域一戰,從你大爺爺開始,我們每個人都醒了。」

執著於當年的榮光,是完全不可能了。

「只要能確定天淵七界沒有飛升的妖王,都好好的,都在一個秘地修行,可以庇護一方,我們就可以全族倒向天淵七界,成為天淵七界的助力。

我們……」

季無用嘆了一口氣,「我們也是出身天淵七界,能回去,誰都想回去。」

也許這就是天意。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要回去。

回到曾經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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