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慘叫響起，直到那侵入骨髓的涼意被活生生的拔出體外，顧桑榆混沌的腦子才辨認出那是男鬼的叫聲。

動彈不得的身體被解除禁錮，瞬間便軟了下去。

幾番提醒的老師見顧桑榆沒有動作也不說話，瞬間皺起眉頭，覺得這個學生把人忽略得太徹底了一點，剛走近幾步，卻見她突然倒向地上，瞬時一驚。

怎怎怎？他這還沒發飆呢，怎麼先暈倒了？！

還沒等他驚訝完，就見那女生的身體以一種被人攙扶的平穩姿態頓在半空中，隨後靠坐在了椅子上。

老師瞪圓了眼，頃刻間覺得涼風幽幽，毛骨悚然。

「……同學，同學你沒事兒吧？」

顧桑榆呼出兩口熱氣，周圍的事物都在眼前旋轉，層層疊疊的虛影讓她噁心想吐，無比壓抑。

「好凶……好可怕，嘻嘻。」女童半個身子藏在窗簾裡，臉上怯弱的神情卻並沒有想象中的讓人心軟。

月站在桌前，盯著漸漸消失的女童，周身氣息一緊，阻攔的動作卻頓在半空。

清淺的月光透過行走的烏雲將圖書館照亮，陣陣涼風將書本吹得嘩嘩作響，曳地的長袍卻紋絲不動好似在另一個人間。

唯一不和諧的便是緊拽著衣擺邊的手指，就像是將他從雲端拉扯入凡塵。

「嘻嘻……來抓我呀！來抓我呀！」女童穿過落地窗，調笑又似挑釁的語調輕快。

月微低頭，脖頸間骨頭作響，空蕩眼眶卻在垂頭間變得專註，讓人忍不住想象漆黑眼眸中倒映出人影時的靜謐。

顧桑榆攥住手中的衣擺，絲滑的質地讓她忍不住再用力一點。

「不要走。」

脫口而出的瞬間，顧桑榆甚至來不及思索怎麼會如此的自然而然，因為在她驚訝的剎那，滑出手心的布料輕飄飄的就像是翩飛的蝴蝶，艷麗的紅色在月光下是迤邐的色調，卻讓顧桑榆瞬間掉下眼淚。

停在半空中的手臂像是承載了千斤重量，收回手，顧桑榆閉上眼，微風吹得臉上一陣發冷，卻抵不過心裡的冰涼。

「同學？同學？你沒事兒吧？！」老師滿帶試探的開口，靠近的腳步卻是存著疑慮。

「沒……」

顧桑榆抹眼淚的手頓住。

「事。」

「是嗎？」老師站直了身子，「那就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不要亂動。」

「……哦。」

得到肯定回答的老師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位置，一眼掃過顧桑榆的方向，忍不住撓頭，誰坐過靠窗的椅子沒擺放回原位？！

顧桑榆抬眼，月端坐在椅子上，森森白骨在淺淡月光下好似上等玉石，散發著瑩瑩白光，就像是神祗。

月歪頭，略帶俏皮的動作讓顧桑榆一愣。

清脆的「哢擦」聲傳到顧桑榆耳裡，讓她第一次有了如聽天籟的感覺。

月湊到顧桑榆身邊，伸手抹開再次滾出水珠，輕拍她的頭頂，一下一下，滿是安慰。

陰冷的氣息漂浮在頭腦上空，卻是滿滿的安全。

顧桑榆輕瞥身側，握住修長的手骨，不同於人手的柔軟，那是脆弱與力量並存的奇特感覺。

輕拍的手掌微頓，月垂頭幾秒，坐回了顧桑榆身邊，只是那被暖意所侵染的掌心沒有挪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