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得病了。」

崔媽心想——這腦子裏老有這種幻覺，該不會是要得帕金森吧？還是老年癡獃？

總不能是更年期吧！

她腦子裏的念頭轉來轉去，臉色也格外複雜，倒是讓一旁的老崔和程璐都愣住了。

「阿姨，你怎麼了？」

程璐小心的問道。

老崔也琢磨著：「你廚房燉肉燉過頭了？」

聽到老崔一如既往不著調的說法，崔媽這才回過神來，瞪了丈夫一眼：

「就你想法多！」

然後迅速變臉看著程璐：「璐璐啊，沒事，阿姨就是剛想起來點事兒。」

程璐也笑了笑，格外乖巧：「嗯。」

……

「阿姨是想跟我說什麼事嗎？」

崔媽在廚房做飯，程璐跟崔天安坐在外頭看電視，偷偷問著他。

崔天安一愣：「沒有吧，我媽這個人不太容易藏住事的，有啥說啥。」

程璐看他一眼，心道：對自己的孩子和對別人的孩子，當然是不同態度了。

不過看今天的情況，崔天安的媽媽好像也不是不喜歡自己，就是好像總覺得她腦子裏有很多念頭，想要跟自己說似的。

但是……

她嫌棄的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男朋友。

——無奈友軍不給力啊。

還有就是——

「崔天安，昨天我跟阿姨其實在商場見過，她突然一下子撞到我，本來我沒當回事兒的，但是回去的時候阿槐說阿姨是被一個小東西影響了。」

她小聲說道：「阿姨這兩天有什麼變化嗎？」

女朋友來自己家，崔天安原本正偷偷樂，沒想到她張嘴就是這麼勁爆的消息，何槐的能力崔天安是見識過的。之前他的朋友——

他臉色慢慢正經起來：「璐璐，怎麼回事你跟我詳細說說。」

……

而在廚房抽油煙機的轟鳴聲中。

老崔一邊剝蒜瓣一邊小聲問道：「你今天怎了？自從見到這姑娘就心事重重的，相不中？」

崔媽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政法大學出來的女孩子，長得這麼漂亮，脾氣還這麼好，這樣的兒媳婦你都相不中，你是不是想上天呀？」

老崔：……

他悻悻然：「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點更年期了。」

崔媽一刀剁下魚頭，表情冷淡：「據說女人更年期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為之前壓抑太久了，受太多委屈了。」

老崔：……

他還不認輸，嘟囔道：「那要這麼說的話，我才應該更年期……」

「不過……」崔媽一邊剁小蔥一邊納悶道：「你說我這人吧，雖然也沒什麼太高的學歷，但是我覺得我思想挺正的呀！不像其他女人那樣挑三揀四，張口閉口就是伺候男人，對吧。」

這點老崔是同意的——伺候男人？

但凡他這輩子享受過一回崔媽的伺候，這會兒都不得來廚房剝蒜瓣。

坐在小的可憐的馬紮上，感覺自己就像當了一輩子的長工。

但多年的夫妻，他也能知道崔媽這是說正事兒的樣子，因此也沒打岔，只是靜靜的聽著。

「我從昨天晚上起，腦子裏就老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什麼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伺候男人不能強勢……」

她一邊說著一邊哆嗦了一下：「我的媽呀！」

魚頭收拾好了放上鍋裡蒸，趁這個時候，崔媽鄭重的問道：「老崔，你說我這種情況，是不是誰看我不順眼在背後咒我呀？」

這得多大仇多大恨，要把她咒成那個樣子？

真活成她腦海裡那種女人的樣子，她不如找根繩子弔死了算了。

怎的，爹生父母養都是有血有肉的，憑啥天生就要低人一等，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還想讓自個兒變成奴才呢？

做夢！

她陳曉紅，從小是在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中長大的！

老崔樂了：「嘿，你還信這個呀？之前我記得你們單位那小徐說去算命，你還非說她神神叨叨迷信呢！」

崔媽臉色有點不太自然：「那什麼……之前沒見過，國家又宣傳，那肯定是聽國家的呀，現在，那不是見過了嘛。」

上次兒子那個惡毒的同學把朋友的骨灰縫在籃球裡，天天又拍又打的事兒，可把她給嚇壞了。

你說天天吃飽了穿暖了，怎麼腦子裏就是這些狗屁叨叨的事兒？

真是……

這也就是傻兒子，傻人有傻福，碰到個有本事的給拆穿了。人家還鬼上身……

嘖嘖嘖。

崔媽想著這件事，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測靠譜——

「不行，回頭我得找地方拜拜，再不行的話問問咱兒子那大師的聯繫方式，我真覺得自己可被人家給咒了！」

老崔臉色也變了：「這麼嚴重？」

崔媽看著他：「你說，碰到這麼好的兒媳婦，我當時腦子裏想的卻是一定要把她給壓住了，讓她好好伺候咱兒子——」

「我這不是有病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嗨呀！」老崔把手裏半天沒摳出來的蒜瓣一把扔下：「怎輕重不分呢？問，現在就問！」

接著，不等崔媽指示，直接打開了廚房的門：「兒子，來這邊，你媽問你點事兒！」

……

崔天安已經從程璐嘴裏聽到了詳細的前因後果和分析，對於何槐，他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

「我媽看著挺好的，跟平時一樣，沒啥不太對的呀？」

他慢慢緊張起來：「該不會這個還有潛伏期吧？」

程璐：……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阿槐的性格，她是辦大事的，這種小事一般不會放在眼裏。不過按她說的，阿姨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危險的情況。」

崔天安鬆了口氣，剛準備說點什麼，就聽老爸在廚房門口召喚。

他也決定把這事兒直接說出去——

「爸，我媽她不對勁——」

「兒子，你媽覺得不對勁啊！」

父子倆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崔媽在裏頭說道：「你們兩個沒事把廚房門開著幹嘛？！屋裏開著冷氣呢，待會兒冷氣被抽走了，油煙也飄出去了，你叫璐璐怎麼吃飯！」

崔天安下意識扣住了廚房的門。

但隨即他又反應過來，立刻招手讓程璐過來：「媽，璐璐要跟你說件事！」

抽油煙機立刻就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