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裡除了臨時工不知道真相外，基本其他員工也都知道了。

但是趙良玉忘了，社會慈善項目中，殘疾軍人和特殊員工都是新簽進來的，嚴格來說，下個月才算過了實習期，再加上他跟基礎員工接觸的實在不多，這會兒真的有點懵了。

這群人可不一樣，不是隨便糊弄糊弄就過去的，他們是部隊的呀！

不過……

趙良玉很快又淡定下來——真捅出去也不怕，這山裏的妖精只會談戀愛，山莊的鬼每個月拿薪水合計人民幣八塊錢（因為環保政策，很多廠家改行，競爭力不大，所以紙錢香燭漲價了。）就算上頭人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

離了百花山莊和阿槐大人，好像他們能看到鬼似的。

他重新恢復成一派穩重的模樣，但是好一會兒等不到回答的二隊成員看了看一隊，再看看趙良玉，心裏的委屈快要衝破天去！

憑什麼？！

憑什麼都是一樣上班的——好吧他們二隊之前夜班確實沒上。

但是，大面上的工作是差不多的，憑什麼他們只有五千多塊錢，一隊卻是兩百萬！

聽聽，這多麼大的懸殊，這還是不是人了？

就這還說是窮鬼？

那五千月薪的他們是什麼？消除貧困年即將化成泡沫被消滅的人群嗎？

大家越想越過分，越來越憤怒，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這樣了，大家同時領著部隊的工資，對這個並不太在意的，只是覺得不平衡罷了。

但是很快，二隊又都反應過來——五千和兩萬是差距懸殊，但是五千和兩百萬，那就不是一個工種了啊！

二隊隊長沉思一會兒，看著左顧右盼不說話的白淼，嘆口氣問道：「你們是老撾越南還是緬甸柬埔寨那邊過來的？」

越南盾200萬的話……算了還不如他們呢。不過這樣一想，好像也就是這麼回事兒——因為是偷渡客，所以不敢跟他們多交流，也因為每個月只有200萬越南盾，所以200塊錢都拿不出來。

嘖。

二隊隊長不太開心的想——如今也都是同事了，只要沒傷天害理，這事兒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非得扯謊說什麼去薔薇院吃飯，差點把他們二隊酸壞了。

就這百花山莊的，誰不想在薔薇院吃飯吶，這不是錢包不批準麽。

白淼：……

他看著二隊隊長一臉「猜中了」的表情，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支支吾吾道：「……這個……」

從私心上講，都是國家的好兒郎（曾經是），他是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些國家的人的，但是不承認吧，剛才趙良玉的話他們解釋不了。

總的來說，還是山莊大事為重，白淼和隊員們對了下眼神，都決定咬牙承認了，誰知道二隊隊長突然說道：

「不對！」

如果說他們一個月只有兩百萬越南盾的話，那這麼少的工資，怎麼換一隊每天的工作？

還有，山上有妖怪這種事，為什麼是別的國家先知道，這不合常理啊！

他在琢磨剛才趙良玉的話，分明是對一隊很熟悉，再想想整個山莊大部分員工都要求上的美妝課，還有白淼白乎乎的臉色。

二隊隊長心裏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他緩緩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白淼的手，兩個人親密無間。

白淼：？？？

他正色道：「雖然你剛才借錢給我們我很感動，但是……我們不可能的。」

唉，拒絕熟人就是這麼糾結又難過……

然而話音剛落，就見二隊隊長猛地鬆開手，再看了看路燈底下眾人的影子——

他沉默了。

二隊都是他生死相交的同伴，這會兒他眼神轉過，大家也都跟著看，如今，都沉默了。

燈光下，兩邊距離那麼接近的一隊，如今腳底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再想想趙良玉的「窮鬼」——要知道，趙良玉平時對待員工，因為等級懸殊，他向來不會說出這種話來，開玩笑也不會。

所以……

二隊齊齊後退一步。

一隊有點抬不起頭來——騙人不好啊，尤其他們還不是人。

「所以……」

二隊隊長神色複雜的問道：「你們又是什麼妖精？」

他看了看白淼白凈凈的模樣，再看看一隊如出一轍的黑眼珠子白皮膚，琢磨道：

「該不會是花吧？什麼花？」

一隊：……

這下子，趙良玉臉上的笑也兜不住了，這會兒臉色陣紅陣白，偏偏他還不能走，要留在這裏處理突發情況——比如二隊一時想不開，集體打報告……

而白淼等人則破罐子破摔——本來嘛，生前一個個光明磊落的，如今死了每天謊話連篇，說出去也怪不適應的。

這會兒既然已經無限接近真相了，成妖精和成鬼好像也沒什麼。

他乾咳兩聲，盡量語氣溫和的說道：

「我們是鬼。」

二隊：……

二隊隊長：「鬼你個鎚子！」

但是白淼卻無奈地笑笑，這讓二隊隊長又冷靜下來。

「真是鬼？」

他好奇地問。

白淼點頭：「貨真價實，新死不久的，日期比較新鮮。」

「隊長，咱們不是新鮮的啊！你忘了之前在山上渾渾噩噩好幾年呢！」

白淼：……

他沉默地更正：「半個老鬼。」

二隊隊長似懂非懂，這會兒重新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一個月兩百萬？」

白淼：「冥幣。」

這下子二隊所有成員的眼神都微妙起來，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想笑——

5塊錢就可以買一遝1億的，他們這群人每個月居然才區區200萬，換成錢的話還真不一定夠買一對兒蠟燭的——

說來說去，還是山莊的老闆摳，連鬼都壓榨成這個慘樣子，這麼看來他們每人每月五千起步的月薪，還真是做出了好大方的決定呢！

二隊沉默一會兒，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憋笑聲。

而在這時——

「不對啊……」

二隊隊長瞪著眼睛看著他們：「一個月200萬冥幣，我們又用不著冥幣，你這是借錢的時候就沒打算還錢呀！」

白淼趕緊解釋：「咱之前不是商量好了用野果野物嗎？」

話音剛落，立刻就暗叫不好，因為趙良玉已經溫柔的笑了起來：

「用什麼還債，野果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