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是有權利任性的。

長成這個樣子，不化妝就不化吧——反正素顏也能打一整條街的濃妝艷抹。

但是為人師表的，別管是哪方面，都有一顆惜才愛才的心——那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打粉底的動作，他們就能從中看出這個學生真實的水平來。此刻老師不死心的說道：

「你自己長得好看，可以不用化。但是多一門手藝，多一條吃飯的路子呀，你看看現在的美妝博主，年入幾百萬的大有人在；哪怕不走這條路，專門給別人化妝，收費也是很高的。」

老師懇切地說道：「你要願意好好學，憑你的本事，未來很有機會被我們學校推薦給明星工作室，到時候你可以給自己的愛豆化妝——收費又高還有面子，不好嗎？」

老師說的都是真心話，而且他們的校長本身就是國內頂級化妝師，徒弟們給明星化妝更是常有的事，這話並不是瞎說。

……

何槐察覺出來她的好意，但是……

「我不缺錢啊，而且我還沒有畢業呢。」

馬上大四了，找實習單位，還要考試，還要進行論文答辯——阿槐大人很忙的，哪有空來折騰這個給人家化妝？

不幹不幹。

「再不缺錢，畢業了總是要找工作的吧！哪個學校的？有可能畢業了之後收入還沒有給人家化妝來的高呢！你知道咱們工作室出來的學生，出門做一次新娘跟妝起步價都要1500的。」

老師可謂是真心實意的替她考慮了。

何槐看著她，無辜地點頭：「政法大學的，畢業以後不知道工資高不高，但是我在帝都有地，不用工作。」

「反正我不學這個。」

老師：……

周圍幾位化妝師：……

盧芳芳：……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拉了一把何槐，然後歉意地對一臉懵逼的老師笑笑：

「不好意思，她就是太直接了。」不是誠心想刺激你們的。

老師：……

她虛弱地笑了笑，表情中充滿了對世界的不確定，聽了盧芳芳的話，也順著台階下來了：「沒事沒事，我就是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有一個政法大學的學生……」

「兩個。」盧芳芳補充道。

老師：「你……」

盧芳芳：「我。」

老師自閉了。

再看周圍的人，滿臉都是崩潰——老子最恨這樣扮豬吃老虎的裝逼打臉情節了！

……

那天過去，大家都對這一對政法大學的人敬而遠之，實在是太拉仇恨了！

盧芳芳甚至還聽有人小聲聊天：「果然，考個好大學也沒什麼用，最後不還是和咱們一樣上這種培訓班……」

她倒也不怕這些，此刻高聲道：

「那可不，考大學也沒什麼用，最後還得和你們一樣，一天三頓飯。」

臉皮薄的幾個女孩一下子就退縮了。

盧芳芳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何槐吐槽：

「我就搞不懂這些人的思維，好像我跟他們上一樣的培訓班，他們就比我厲害似的——也不搞清楚，我不幹這行，還可以按部就班拿學歷找工作，並且找的工作90%的概率比他們好。」

「她們卻是沒有辦法擁有好工作，才來這裏學習的。」

美妝學校也不是人人都認真的，好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根本不按重點來，化的妝也是……

一言難盡。

單純看他們的成果，真的很難想像這是接受過正規培訓的。

此時此刻，盧芳芳隻想跟之前偷偷吐槽過的大學城附近化妝店的道個歉：

——是她帶有偏見了，之前說那些化妝店那麼差的水平，肯定沒有接受過正經培訓——現在想想，人家搞不好真的有過培訓哦。

何槐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她們說得也沒錯啊。你考那麼好的學校，學校裡也不教這個，還得另外花錢來學。」

「他們不用掏學校的學費，比你節省多了。」

盧芳芳哈哈大笑：「我就喜歡你泥石流一樣的思維。」

窗外突然滑過一道閃電。

大雨來了。

……

夏天的大雨總是顯得格外恐怖，外頭烏雲沉沉，明明是下午六點鐘，放在平時太陽還沒落下，此刻烏雲翻滾，到處已經是昏黃的燈光。

雨水嘩啦啦的。

盧芳芳抱著自己的化妝包從走廊過來：「明天要進行全臉彩妝了，阿槐你給我當一次模特吧，我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在你臉上到底是能加分還是減分。」

明天是結業課程，是允許自帶模特的。

她天分不差，這段時間夠努力又夠認真，學習成果在整個班都算得上是最優秀的，欠缺的只是一些經驗罷了。

這會兒這麼說，分明已經是很自信了。

何槐滿不在乎地點頭：「行啊。」

她的試聽課程早就結束，但是每天還是會跟著盧芳芳一起回去——因為附近有一條美食街，盧芳芳上課，她就去吃東西，偶爾還會帶著自己的兩個仔。

等到盧芳芳下課，兩個人就一起回去。

……

這會兒外頭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兩人都沒帶傘，雨太大了，盧芳芳打開軟件：「我叫車吧。」

何槐剛準備偷偷「弄」兩把傘出來，卻見一輛車開過來，車窗搖下，露出老師的臉：

「何槐，盧芳芳？你們還沒回去呢？來，上車吧，我送你們。」

雨太大了，盧芳芳正準備婉拒，何槐已經利落答應了。

她隻好也跟著上去。

……

好在何槐很喜歡這個老師，上了車就說道：「張老師，謝謝你呀。」

老師的手一頓，隨即無奈道：「我姓周。」

她看著後視鏡，突然一個念頭湧上心頭：「何槐，你不會還不記得我名字吧？」

何槐沉默了一會兒，試探道：「周玉老師？」

老師：……

「謝謝，我叫周玨。」

盧芳芳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就知道……

說來她也淒慘，明明是班裏最優秀的崽，可惜有何槐珠玉在前，老師永遠記得得不到的，看到她就想問阿槐。

這真是……

「對了，你們住哪裏？我給你們送到吧，不然雨太大也沒法走回去。」

何槐淡定道謝：「沒事的，送到門口就行了，物業會安排車送我們的。」

又補充道：「西昌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