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報警吧。」

面對王森海的氣急敗壞，阿槐大人卻相當淡定——不就是局子嗎？她都不止七進七出了，人類不都是有事找警察嘛，乾脆找唄。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對於在場眾人來說，有膽子找警察，證明這件事就基本能確定了。

終於沒有人再搖擺不定，大家看著王森海，目光灼灼。

柳春陽更是立刻介面：「王森海，對不住了，我現在報警——如果汙衊了你，不管是精神賠償還是經濟賠償，我都可以。公開道歉信，我也可以。但是，我不能賭李明凱的這件事。」

他拿出手機：「公民有公民的權利，我們沒有資格要求你必須交出籃球來，所以報警是最好的方法。」

他按下「110」。

就在這個時刻，王森海突然抱著球沖向場館大門，他也是打籃球的，此刻三下兩下上了台階，只要越過那幾個女生——

「啊！」

他突然單膝跪地，一隻手按住鼻子，眼淚止不住的汩汩向外流，混合著鮮紅的鼻血，鹹鹹的，回味無窮。

而何槐漫不經心的收回了拳頭，籃球則咕嚕嚕滾到了她的腳下。

她撿起來，剛想動作，又看向柳春陽：「我……打開看看？」

她是那個剛才那個說法的提出者，籃球又在她的手上，因此不單單柳春陽，所有人都看著他：「打開吧。」

之前只是提出一種可能，但是王森海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這下子，大家百分百肯定這籃球不對頭，這會兒目光炯炯盯著那裏，隻想看到結果。

以至於對這千年難得的美人突然暴力出手，都沒人覺得奇怪了。

至於當事人王森海的意見——

嗯，鼻血流的太多，鼻頭又酸又疼，他正仰著頭一邊哭著一邊拚命捂鼻子，半點說話的餘力都沒有。

那自然是沒意見了。

崔天安知道她是程璐的好朋友，這會兒殷勤地摸出一把小瑞士軍刀，剛想遞過去：「用這個刀順著邊線剖——」

話音未落，便見何槐已經直接摳著籃球縫，一把將籃球撕成兩半。

現場一片靜默。

……

好半天，才有外校的偷偷摸摸問道：「你們學校這位美女，莫不是學解剖的？不對呀，你們有醫學院嗎？」

「我看不像，是不是表演系演過晴雯啊……你看這撕籃球手穩的，簡直了！」

「對啊……我要不是親自打過那籃球，我還當這是個手撕包呢，這輕飄飄的，跟撕麵包也沒啥區別了吧。」

籃球穩穩噹噹一分為二，被何槐托在手中，半點灰塵都沒落下。離得最近的幾個人把頭湊過去一看——

豁！

可不就有一把灰嗎？灰白色，多倒是不多，但那種分量也不像不經意間進去的。

「你他媽——」

柳春陽二話不說，直接一腳將王森海踹得跟滾地葫蘆似的，順著台階就下去了。所幸也就那麼七八層階梯，根本沒什麼事，不然這件事就大發了。

看到柳春陽這種反應，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此刻紛紛湊上前來，果然在其中的半邊籃球裡發現了一把骨灰。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都是平日裏一起打球唱歌吃飯的好兄弟，哪怕再有問題，那也是球場上的事。更何況這兩個人一個學校，一個小區的，平常關係又不錯，根本沒有什麼矛盾——就是這種情況，王森海卻把李明凱的骨灰塞到籃球裡，每天拍拍打打——

這是什麼心理？

這特麽還是不是人？！！

這是個神經病吧！

崔天安也愣住了，此刻看了看那籃球，再看看地上的王森海，突然說不出話來。

王森海卻擦了擦還在流的鼻血，此刻看著眾人：「你們才他媽有病！這只是一把灰而已，誰說是骨灰了，誰有證據？！你們幾個人聯合在一起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我現在就去醫院驗傷，有本事你們報警啊！」

他突然這麼強硬，大家反而愣住了。何槐卻趴在欄桿上有點開心：「我來報警，我來報警，維護社會治安人人有責……」

學校邊上的警局她好像還沒打過卡呢，先混個臉熟，回頭有什麼獎金任務，她也可以幫幫忙呀！

王森海：……╰_╯╬

這樣攪屎棍一般的存在，實在讓王森海難以為繼——說到底，他也還沒踏入社會，手段到底淺了些，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去驗傷。

現在這個社會，不管怎樣，打人就是沒理，託人找找關係，他這流鼻血流的失血過多也是很正常吧！從台階上滾下來，內臟受傷也是很正常的吧？

再萬一有個腦震蕩？

哼，到時候看這幾個多管閑事的還怎麼橫！

眾人眼看著他趾高氣揚的走了，半響，柳春陽才冷漠的收回目光：「儘管讓他驗去，我是學法律的。」

大家立刻就鬆了口氣。

一個還沒畢業的法律生自然沒什麼厲害的，但問題是這是政法大學，想想校友榜上究竟多少人，法律行業又有多少他們的關係——甚至只需要原原本本把這件事講給學校的老師聽，自然有人會公平公正的處理。

這點，從來不在乎學習的王森海是體會不到的。

……

此刻，柳春陽小心翼翼的捧著半邊籃球：「這個……真的是明凱的骨灰嗎？」

何槐點頭：「對呀，你拿去驗一驗不就知道了——如果是骨灰，除了李明凱，那個那個，那個大海也弄不到別人的骨灰了吧。」

柳春陽沒說話。

崔天安看了看程璐好奇的眼神，此刻一咬牙：「我知道李明凱住在哪裏，我等會兒就過去問。」

……

王森海不敢也不想把這件事說給家裏的父母聽，此刻一邊在醫院掛號排隊，一邊翻著通訊錄，看看有誰有這關係。

而柳春陽則帶著骨灰去化驗。

崔天安已經找到了王森海和李明凱住的那個小區——這小區不大，而且都是老房子，住的都是相處了幾十年的街坊鄰居，他只需要拉個人問問，一臉學生氣息的他就能很快取得信任。

崔天安站在樓下，想著上頭就是李明凱的家，突然有點躊躇——

等一會兒，該怎麼跟李明凱的爸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