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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鴻》第五十六章 慘案
「昨夜?」鷹奕凝神蹙眉,聽得慶國公在身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嚎,冠帽盡散,銀髮凌亂,一張發皺的老臉哭得通紅。

他竭力維持著作為一個公爵的氣度,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試圖穩住自己的心神。但只要兒子倒在血泊之中的慘樣在眼前浮現,止不住老淚縱橫,什麼也顧不上。

慶國公上前哀求王上,「王上!王上!這可是我膝下唯一一個兒子!即便他再怎麼不成器,也是您親親的堂兄弟。卻在過年時節,除夕之夜橫屍街頭!求王上務必徹查此案!還吾兒一個公道!」

其實不用他前來,王上也會下令徹查,堂堂公爵之子!又是皇親國戚!竟然在萬民歡慶的除夕之夜被人殘忍地殺害在街頭,兇手簡直是膽大妄為,在天子腳下殺害世家權貴,簡直是不把天子放在眼裏!

王上臉色鐵青,眼神狠厲,雙手骨節緊緊捏得發白,眼中殺氣四起,咬牙恨聲道,「王叔放心,此事朕一定會徹查到底!」

此事關乎國戚,何況還是慶國公膝下獨子,不容許有一點閃失,須得要好好調查,這一來必定就得多費些時間。這慶國公仗著自己身尊位貴,平日裏就目中無人,不是個好對付的,眼下喪子,更是悲憤,必然一天三趟的來詢問進展情況,催促抓到兇手。到時候又要應付他,又要查這個沒有半分頭緒的案子......唉,光是想一想都萬分頭疼,此案之中的壓力實在是不好承受啊。

京兆府尹令萬年自聽到此案便陣陣頭疼,自己手裏怎麼就落了一個這麼燙手的山芋呢,正在頭疼該怎麼將這燙手山芋的時候。忽然聽得王上厲聲開口,「此案關乎天家威嚴,非同小可,直接提至刑部主審!一月之內必須偵破此案!」

京兆府尹令萬年聞得此令,心中暗喜,這燙手的山芋終於有人接手了。心中巨石放下,肩上猶卸千斤之擔。刑部尚書賈宇眉頭卻鎖得更深,心神緊提,當下不敢遲疑半分,趕緊大步上前領命,濃須輕動,「是。微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聖意。」

王上陷入良久的沉默,身上散發出駭人的氣息,令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階上之人寒意凜冽,跪在階下的林澈心愈發往下沉,掌心滲出細密的冷汗,此案已經指定由刑部親審。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懲罰了,自己是禁軍統領,主管王城戒護,此案發生在王城之內,又如此惡劣,自己自然有難以推託的責任!

果不其然,冰冷地讓人心懼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語氣平靜卻隱然含了難以完全掩蓋的暴怒,王上以靜代怒,威嚴非常,反而比雷霆大震的狂怒更加駭人,「林大統領,莫不是除夕之夜興奮非常,忙著看滿天煙火卻忘了自己的禁軍統領身份了吧。」

林澈跪著的身子又再低伏下去,以額觸地,聲線微抖,「微臣……不,罪、罪臣不敢。罪臣疏忽職守造成此案發生,兇手逃遁……請王上降罪,罪臣甘願領罰……」

「甘願領罰?」王上冷眸微狹,「愛卿也就這最後一次領罰的機會了。」

林澈心中大震,兩眼圓睜,震驚地抬頭看著尊位上的至尊天子,一時愣住。

王上卻厭煩地微微側過腦袋,視線再不向他投來半分,乾脆果斷地做了了結,「禁軍統領林澈,護衛不力,疏怠職責,立即杖責一百,削去統領一職,逐出官籍,此生不得為官!」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鴉雀無聲,眾朝官視線交錯之間,儘是驚訝,林統領縱使有疏忽之處,但此事也不全是他的錯,王上現下卻對他做了這麼嚴重的懲罰,看來這回真是震怒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雖然覺得王上的處罰太重,有失妥當,但都不敢在他雷霆震怒之時開口進言。大殿之中安靜的連根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王上,臣以為不妥。」一個清明而平靜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回首看去,正是面容清潤的年輕將軍鷹奕。

慶國公聽得他出聲阻止,常年養尊處優而形成的冷白麵皮上閃過一絲恨意。自己獨子喪命,當京兆府的人通知他前去認人時,他幾乎認不出那個渾身是血、滿是傷口的冰冷軀體是自己的兒子。

若不是這個禁軍統領,同兒又怎麼會死?同兒還尚未生子,自己一把年紀又怎麼會落得一個絕後的下場?他恨不得與此事的所有人都為同兒陪葬!方才王上如此處置自己尚且不滿意,巴不得杖殺了這個叫林什麼澈的統領,而不是區區杖責一百。偏偏這個鷹奕還要跳出來反駁!真是該死!全都該死!人人都該死!

「哦?將軍對朕這般處置有什麼不滿麽?」王上不耐地挑眉。

「是,微臣有異議,微臣不滿,微臣以為王上如此處置極為不妥!」鷹奕面不改色,毫不畏懼地對上王上含怒的眼睛。

麾下的副指揮使高浦見自家將軍如此不顧及王上鐵青的臉色公然當著眾朝臣頂駁王上,心中一緊,趕緊伸手拉了拉鷹奕的衣袖,悄聲道,「將軍…別說了。王上正在氣頭上,再說怕是物極必反了……」

鷹奕不理他,大力甩開他的手,舉步上前,與王上兩眼相對,定定看著他慍怒至極的眼神,「林統領護衛王城十年有餘,忠心耿耿,從未出過一點差錯,功不可沒。昨夜之案,皆因幕後殺人的兇手兇殘猖狂。縱是林統領有責,但此事非由他而起,施以懲戒便足夠了,何至於逐出官籍永不復用?!」

鷹奕凜然望向王上,語氣略略提高,十分堅決地說道,「王上實在不應該將天家怒火盡數撒在林統領身上。為臣者,雖為君下,卻也不是君上泄氣發火的工具!望王上,收回成命!」

聽得自家將軍最後一個字擲地有聲地落下,高浦膝下早已發軟,無力地虛浮著,若不是身邊正好是雕龍柱石,自己怕是早就癱倒在地了。

不只是他,眾朝官包括嚴相國都是一驚,整顆心如懸浮在虛無的半空。

自古以來敢當眾直言不諱的人不少,但是敢說王上肆意將朝臣當作泄火工具,如此頂撞的人,怕是這年輕將軍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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