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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31章 打種生子
水卿卿有一個習慣,但凡她記不起的事物,絞盡腦汁也要在腦子裡將它找出來。

所以,方才湖心亭那個熟悉的背影,她一直在腦海裡搜索,自己先前在哪裡見過?

還有那雙與梅子衿一模一樣的深邃眸子。

相同的背影,相同的深眸,難道,那人真的是梅子衿嗎?

可是,直覺,水卿卿卻知道那人不是他。

若不是梅子衿,他又會是誰?

心事重重的水卿卿遲遲無法入睡,再加上白凌薇幫她說媒一事,讓她睡意全無,那怕閉著眼睛,腦子裡卻是異樣清醒。

而正是這份清醒,讓她敏感的察覺到,有人進了她的院子,並朝著她的屋子而來。

聽笙院位於侯府西南角,這裡靠近花園,附近的院子不多,本就偏僻。而水卿卿進府時日不長,平時除了去白薇院照顧昀兒,與其他人交往甚少,平時根本沒有人來她這裡串門。

何況,此時已是夜深時分——三更半夜,誰會來她的屋子?!

心裡湧起密集的恐慌,水卿卿全身一片冰涼,後背更是膩出了冷汗。

她正要喊醒小喜,東面的窗戶突然打開,寒風呼啦啦的灌進來,將炭盆裡的炭火吹得火光四濺。

點點火光中,寂靜的屋內不知何時,竟是多出了一道欣長的身影。

全身血液瞬間凝固,水卿卿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向自己走近的高大身影,害怕得連呼吸都滯住了。

然而,只是一眼,水卿卿已是認出,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的身影,就是之前在湖心亭畔看到的那人。

水卿卿害怕得全身直哆嗦,她不敢出聲,隻敢去推小喜,希望將她喚醒。

不管來人是誰,是何目的,兩人總好過她一人單打獨鬥。

可即便這樣,她的小動作還是被來人發現了。

腳步在她床畔停下,男子低沉冷漠的嗓音帶著死亡的氣息在她頭頂徐徐響起。

「若想讓她死,你可以叫醒她。」

聞言,水卿卿全身一滯,再也不敢去推醒小喜,咬牙抵住心中的懼意顫聲道:「你……是誰?來我的屋子做什麼?」

說話間,她的鼻間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而窗外映進的雪光,更是照得男子手中的利刃寒光閃閃,讓她越發的膽顫。

「你不知道我是誰,可我卻知道你是誰。」

男子冷嗤出聲,下一刻,他突然抬手朝小喜刺去,嚇得水卿卿驚叫出聲,驚恐道:「你要對她做什麼?」

只聽到『噗噗』兩聲,男子收手冷冷道:「放心,我只是點了她的睡穴——幫你保守秘密罷了。」

說罷,他竟是徑直走到了對面的方桌前,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仿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鎮定自若如入無人之境。

水卿卿從最開始的害怕恐慌,到現在已是徹底陷入迷境,心裡又怕又亂,更是充滿疑惑。

面上,她卻是咬牙從床上起身,披上外衣故做鎮定道:「閣下冒夜闖入,所言也雲裡霧裡。但我想奉勸閣下一句,侯府並不是閣下可以隨便闖入的地方——在沒被人發現之前,閣下還是儘快離開為好!」

「你一個小小的走藝郎之女,真正的下九流,都敢混進侯府攪亂一片天,我豈會怕?!呵,水卿卿,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罷。」

此言一出,水卿卿全身劇烈一顫,雙腿更是軟得站不穩,跌坐在床沿。

水卿卿這個名字,已有多久沒聽人喚過。

而眼前此人不但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竟是連她養父的身份都一清二楚!

腦子裡一片轟鳴,水卿卿身子抖得不成樣子,心裡慌亂成一團。

她瞪大眼睛要去看清男人的樣子,可是,無燈的房間裡,除了窗外映進來的淺薄雪色和炭盆裡忽明忽滅的星火微光,根本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指甲深深的掐進大腿肉裡,借著尖銳的刺痛感讓自己冷靜下來,水卿卿咬牙抑住聲音裡的顫抖,冷冷道:「閣下只怕認錯人了——我是盛家么女盛瑜,並不是你說的什麼水卿卿……」

「是嗎,那王定寶,王家莊的那個又啞又傻的癡兒,不知你可還記得?」

男人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來,更像是滾滾天雷在水卿卿頭上炸過,炸得她全身都麻木了,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而神秘男子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神魂俱裂——

「還有,落月庵那一夜,打種生子……」

「不要再說了!!」

神秘男子的話將水卿卿偽裝的堅強徹底擊垮,她嘶吼出聲,再也剋製不住內心巨大的恐慌,如一頭受傷掙扎的困獸,不顧一切的朝著對面的男子衝過去,手中緊握的銀色發簪狠狠的朝著男子扎去!

她要殺了他,她要將那些不堪過往統統淹埋掉……

水卿卿整個人朝神秘男子快速的撲過去,手中的銀色發簪更是直擊他的心口。

可是,她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神秘男子。

眼看鋒利的簪頭就要插中男子的心臟,她的手腕被重重鉗住,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扭轉,身子倒進男子的懷裡,簪頭轉而對準了她自己的心口。

「知道你秘密的人並不止我一個,你——殺得完嗎?」

男子冷漠刺骨的聲音,攜著他嘴裡呼出的微涼氣息,輕輕的拂在水卿卿的耳畔,讓她毛骨悚然。

咬牙側頭看去,她看到了一張冰冷寒戾的銀色面具。

男子的面容完全被面具遮擋住,惟有一雙寒眸冷冷的凝視著她。

「你……到底是誰?」

水卿卿恨不得立刻撕開他臉上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對她的一切如此了解,竟是連那晚之事他都知道……

可是,她的雙手被牢牢控制住,整個身子都被圈在男人的懷裡。

兩人間的舉動,竟是如此的曖昧。

然而,此刻對水卿卿來說,除了恐慌無助,只剩絕望……

深埋的記憶被殘忍拉回,她仿若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被騙著喝下軟骨散,恐慌無助的躺在漆黑的房間裡,眼睜睜的等著噩夢的來臨……

而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竟是與她人生中最絕望的那晚是如此的相似。

男人身上的冷冽之氣,混雜著血腥味道,衝擊著水卿卿崩潰的神經,讓她僵硬的身子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聽到她再次問起自己是誰,男子幽寒的眸光閃過冷芒,冷冷嗤笑道:「你無須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就行。」

不等水卿卿從男子的話裡回過神來,他下面的話,幾乎讓她的呼吸在瞬間窒息住!

「我知道你來侯府的目的。更知道侯府世子是你的兒子——你說,若是我將這一切告訴給梅子衿,或是白凌薇,抑或是老夫人,告訴他們,你是假冒盛瑜嫁進侯府,你的真正目的是來同他們搶孩子,你將是會一個怎樣的下場——你的兒子又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得一乾二淨,水卿卿一直緊握不敢鬆開的銀簪,終是無力的掉落在地,整個身子也站立不穩,從男子的懷裡癱倒在地。

「你有什麼目的?你要我……做什麼?」

地面冰涼,水卿卿全身更是如墜入萬丈冰淵裡般寒意刺骨。

她回頭看著神秘男子,顫聲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冰冷麵具下,男人嘴唇揚起最殘酷的冷笑,冷冷道:「我要你做我手中的棋子!」

全身一顫,水卿卿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哆嗦道:「你要對付誰?」

「這個你無須知道。」

男子聲音冰冷且不容辯駁置疑,「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掩護我,讓我順利出府!」

聞言,水卿卿再次震住。爾後,她馬上想到了男子身上的血腥味,難道……

果然,片刻後,有嘈雜的腳步聲來到院門口,三石在外面著急叩門道:「表小姐,侯府闖進刺客,請開門讓我們搜查。」

聽到外面的喊門聲,不等水卿卿反應過來,面具男人已閃身去到了床邊,手中長劍架在了小喜的脖子。

「你若敢耍花樣,你的婢子將永遠沉睡,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到了這一刻,水卿卿那裡還有退路,單單是面具男人掌握的她那些秘密,已足夠將她製鉗。

咬牙從地上爬起身,水卿卿披好外衣,再拾起銀簪將頭髮鬆鬆綰起,開門出去了。

屋外,風雪肆意,幾欲將水卿卿單薄的身子刮飛出去。

她關好東面洞開的窗戶,再背風點燃放置在廊下的風燈,沿著黑衣男子進來時留在雪地裡的足印走到院門口,將他留下的足印踩亂。

院門打開,著急等在門外的三石,陡然見到亮光下的水卿卿,不由微微一怔。

他沒想到開門的是水卿卿,而不是丫鬟小喜。

但事情緊急,三石顧不得想太多,道了句『抱歉』後,就讓身後的侍衛進院搜查。

水卿卿跟在三石後面,故做害怕擔心道:「聽說進了刺客,可有傷了誰?」

三石眸光一沉,氣恨道:「還能有誰。這次的刺客只怕與山上那次是同一批人,趁著侯爺……」

三石差點就將刺客趁著梅子衿身中寒痹之毒,再次來襲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回,只是恨聲道:「其他人皆已被斃,只有一個身受重傷逃脫了。侯爺已下令封鎖侯府各個出口,勒令一定要將此人找出來!」

說罷,三石指揮著手下侍衛將小小的聽笙院內院後院細細搜查了一遍,卻是一無所獲。

見此,三石向水卿卿道了聲『打擾』,帶著侍衛退下。

見到三石他們要離開了,水卿卿高懸的心不免一松。然而下一刻,待看著院門處緩緩跨步進來的人,剛松下去的心瞬間收緊,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門開處,梅子衿一身玄長大氅踏步而來。

水卿卿沒想到他會來,心口滯緊,臉色蒼白,後背再次冒起冷汗。

見到梅子衿,剛走到院門口的三石等人立刻迎上去。

三石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一臉擔心道:「爺,您怎麼親自過來了……還是趕緊回去讓陸大夫……」

「無礙!」

冷冷兩個字攔下三石的話,梅子衿幽深的眸光在聽笙院裡輕輕一掃,看到提著風燈站在門廊下的水卿卿時微微一滯,最後眸光終是落在了她身後的臥房上。

「臥房可有搜過?」

不用三石稟告,看著他們準備撤退的樣子,梅子衿已知道他們在聽笙院一無所獲。

但直覺告訴他,那個逃走的刺客就在這附近。

聽到他的詢問,水卿卿彷彿兜頭澆下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整個人都凍住了。

三石順著梅子衿的眸光看向水卿卿的臥房,心虛囁嚅道:「表小姐堪堪從臥房出來,想必臥房並無刺客闖入,所以……」

說到底,三石終究只是一個下人,那怕水卿卿在侯府的位置再低,也是半個主子,還是個姑娘家,三石那能半夜三更帶人去她的閨房搜。

「沒搜過,你如何肯定裡面沒有我們要找的人?」

再次打斷三石的話,梅子衿揚眸看向一臉煞白的水卿卿,薄唇輕啟:「搜!」

再無遲疑,三石一揮手,手下的侍衛兵分兩路,一路將臥房四周團團圍住,另一隊人卻是隨著三石踢開了臥房的門,梅子衿親自帶人進屋搜查。

水卿卿絕望到窒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僵硬的站在門廊下,驚恐的看著梅子衿一步步的踏進自己的臥房。

只要抓到刺客,她辛苦隱瞞的秘密就會曝光,一切都完了……

彷彿察覺到了水卿卿的驚恐絕望,臨進門前,梅子衿腳下微微一頓,鋒利的眸光不露痕跡的從她臉上劃過,神情晦暗不明。

水卿卿正抬眸一瞬不瞬緊張的看著他,所以梅子衿的回眸一望,恰恰與她的眸光在空中相遇,讓她心頭一跳。

他神情間的冷漠疏離,與在靈堂裡初見她時一模一樣,都是那般的不相信她。

水卿卿心頭巨震——

往昔那般艱難,幾番死裡逃生她都堅強的挺立下來。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兒子,並在侯府漸漸立足,她如何肯因一個憑空出現的神秘刺客,就將自己辛苦籌劃的一切毀滅?!

一想到昀兒,剎那間,她的心底生出了莫大的勇氣與決心,一甩先前的恐慌絕望,鎮定的跟在梅子衿的後面,隨他們一同進了屋。

小小的臥房裡,床幾桌椅一目了然,除了床上安靜睡著的小喜,卻是不見第二個人影。

西面的窗戶打開半扇,寒風漏進來,吹動一屋子淡淡的薄荷香。

見刺客已離開,水卿卿的心徹底放鬆下來。她冷冷道:「我的屋子就這麼大,侯爺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搜吧。」

三石帶著侍衛將各個角落都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梅子衿靜靜佇立在門口處,鼻間敏感的捕捉到被薄荷香味遮蓋住的一絲難察的血腥味,眸光落在西面半開的窗戶上,神情一片冰寒。

下一刻,他眸光轉向床上一直沒醒過來的小喜,冷冷啟唇:「她,一直睡得這麼熟嗎?」

這話,自然是問水卿卿的。

水卿卿心裡一震,瞬間反應過來——

院子裡鬧進這樣,小喜都沒醒,按著梅子衿的慎密心思,他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

心思急轉間,水卿卿沉聲道:「不,小喜平日淺眠,她今日是因為被嚇到後,喝了安神湯才會暫時沉睡不醒。」

不等梅子衿開口,一旁的三石奇怪道:「被嚇到?她被什麼嚇到了?」

水卿卿自是知道他們會問,所以毫不猶豫的將她們在湖心亭見到的詭異身影說了出來,但還是瞞下了男子與梅子衿有相似背影一事。

「……小喜一向膽小,又信奉鬼神一說。所以,她以為撞鬼了,回來後一直害怕,連睡覺都不敢一個睡外間……」

聽到水卿卿的話,三石一臉震驚,而梅子衿卻危險的眯起了眸子,眸光定定的看著一臉沉靜的水卿卿,勾唇冷嗤道:「你竟是不怕?」

水卿卿坦然面對他探究的眸光,一字一句緩緩道:「雖然當時風雪擋住了他的面容,看不真切,但地上留著他的足印,這一點足以證明,他是實實在在的人——既然是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梅子衿眸光沉沉的看著她,直看著她頭皮發麻。

半晌後,他終於收回眸光領著三石一眾人離開……

人一走,水卿卿緊繃的神經松馳下來,關好院門回到屋子裡,探了探小喜均勻的呼吸,心裡終於松馳下來。

雖然不知道最後那刺客怎麼突然又離開,但終歸小喜無事,這一關她也終於過去了……

疲累的躺下,水卿卿的腦子一片暈眩,更是有無數的疑問在腦子裡浮現——

神秘的面具男人是誰?為什麼他對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三石說他就是上次在山上行刺的刺客,那麼,他拿她的過往秘密威脅她做他的棋子,要對付的人就是梅子衿麽?!

一想到上次的墳山遇刺,水卿卿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終是想起,自己之前在什麼時候見過面具男人的背影。

那日,她被梅子衿推下山樑,一個人從山裡逃回城裡後,在城門口看到一乘輕騎從眼前駛過。

當時,看著馬背上的身影,她也一度認錯,誤以為是梅子衿。

而今日在湖心亭畔,若不是看到他肩頭積下的積雪,她幾乎也將他看成了梅子衿。

因為兩人的背影……實在是太像了……

不止背影相像,兩人的眼睛,也是如出一轍。

越想,水卿卿心裡越是迷惑。

她相信世上有身形容貌相似之人,這或許並不足以為奇。但——為何這個與梅子衿身形相似的神秘男人,要一次次的刺殺梅子衿?

直覺,水卿卿覺得,神秘面具人與梅子衿之間關係非比尋常。

想破腦子,水卿卿也想不明白兩人間的關係,而她更擔心的卻是,這個掌握了她所以身世秘密、以此要脅她為棋子的可怕男人,接下來會讓她做什麼?

滿腔糾結擔心的水卿卿,並不知道梅子衿再次將她懷疑上了。

離開聽笙院後,三石再次擔心起梅子衿的身體,要請京城第一名醫陸霖進府為梅子衿看寒痹之毒,卻被梅子衿攔下。

他沉聲道:「陸霖一早就同我說過,他只有暫時克制毒發之法,卻無徹底解毒之術……你去找他,只會讓他為難。」

聞言,三石神間一片黯然,想起方才的那番廝殺,繼而恨聲道:「真是沒想到他們竟是如此猖狂,不光一次二次的對侯爺下手,還對老夫人也動起手來。簡真可恨!屬下已安排人守護好世安院,絕不會讓老夫人有事的。而西漠的巫醫不出半個月就可到京,到時就能解了爺身上的毒了……」

想起水卿卿的話,梅子衿的心裡一片冰寒,冷冷道:「堂堂定國侯府,竟是讓刺客進出自如,如探無人之境,簡直是侯府之恥——而他們對我的刺殺,只怕也已不止這兩次。」

三石一怔,突然恍悟過來,不敢相通道:「爺是說,之前在西漠的那次……也是他們做下的?」

眸光深晦如海,梅子衿咬牙寒聲道:「寒痹之毒源自西漠,所以只有西漠的巫醫可解,以此不難推斷,這批殺手來自西漠。如此,先前我在西漠遇刺,十之八九也是他們做下的——從西漠追我到京城,看來,他們是與本侯較上了!」

「傳令下去,侯府戒嚴,派人私下去城中排查從西漠過來的外鄉人。還有,安排精衛暗中出京接應巫醫。不出所料,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找了巫醫解毒,刺客一定不會讓巫醫順利到達京城的。」

「另外,讓人日夜嚴守聽笙院!」

三石驚愕不已:「爺這是懷疑……」

想起方才在水卿卿臥房裡的發現,梅子衿心頭生出涼意,更是莫名的空蕩。

「方才,她的臥房裡留有血腥味。」

「而且,她的丫鬟並不像是喝了安神葯後睡著,聽她的氣息,更像是被人點了睡穴後的沉睡不醒。」

「所以……」

說到最後,梅子衿心裡一片冰寒,想著自己猜測的可能性,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如果這個盛瑜真的與刺客是一夥的,那麼,倒是可能解釋她為何要披麻戴孝嫁進侯府了。

想起靈堂裡初見她時,她身上狠戾的殺氣,梅子衿心裡越發的冰寒,也越發的相信了自己的猜測……

難道,這就是她進府的真正目的麽?!

而之前她對昀兒好,討好接近凌薇,都是為了迷惑他的視線麽?

但,她對昀兒的感情那麼真切,他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越想心裡疑雲越起,心裡的寒意和身體所中的寒痹之毒,讓他身體備受煎熬,而四肢間難受的僵痹感也越來越明顯……

第二日一大早,侯府各房各院都得知了昨夜侯府進刺客一事。

而讓水卿卿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昨晚的刺客並不是沖梅子衿而去,竟是要刺殺老夫人。

之前,水卿卿已認定面具刺客要殺的人是梅子衿,所以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卻讓她迷茫了。

隨著眾人早早來到世安院時,水卿卿毫無意外的再次見到了梅子衿。

昨日世安院遇刺後,梅子衿沒有再回主院,整晚都守在了老夫人身邊。

侯老夫人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那怕如今院子裡的石階還殘存著昨日打鬥留下的刀痕血漬,她卻一臉端莊的坐在暖榻上,無事人般的與前來問安的晚輩們閑話家常,神色間半點愴惶都沒有。

見老夫人安然無事,水卿卿也放下心來。

雖然她心裡憎恨侯府搶了她的孩子,但對老夫人,她卻恨不起來。

因昨晚積雪太厚,今日白凌薇沒有抱昀兒過來世安院。所以,沒了昀兒牽引她的心,水卿卿向老夫人請完安後,默默的在末尾的小杌上坐了,離白凌薇越遠越好。

坐在她身邊的是侯府四位姨娘中最溫順本分的湯姨娘湯婉晴,依次上去是藍沁與唐芊芊,而梅子衿與白凌薇則分別陪在老夫人的左右最近身處。

坐下沒多久,似乎是被屋子裡各人身上的熏香給窒住了,湯婉晴一直悄悄拿手按著兩邊的太陽穴。

見水卿卿朝她看過來,湯婉晴臉上一紅,訕然笑道:「講真,我最喜歡錶妹身上的薄荷香,清新又醒神。」

水卿卿見她神情間不舒服的樣子,不由心裡一動,從身上掏出白瓷盒,遞給湯婉晴道:「姨娘不嫌棄,可以抹點在兩邊的太陽穴,可能會舒服很多。」

湯婉晴面上一喜,小心的接過盒子,向她道了聲謝,擰開蓋兒,照著水卿卿說的,挑了薄荷膏抹在兩邊的太陽穴上。

將白瓷盒子遞給湯婉晴的那一瞬間,水卿卿的眸光不露聲色的從屋內眾人臉上飛快劃過,將各人的神情留在腦子裡細細琢磨。

從匿名收到這個白瓷盒後,水卿卿心裡一直在想,當日是誰在靈堂裡撿了她的舊胭脂,卻又將裡面的薄荷膏換個盒子還給她,卻不還給她那個關乎她身份的胭脂盒。

方才聽湯婉晴提到薄荷膏,她突然想到,可以趁著這個時候,試探一下。

可是,從她方才打量的神情來看,並沒有可疑之人。

唐芊芊與藍沁還有白凌薇都在陪老夫人說話,而梅子衿低頭默默的喝茶,看都沒看過來。

水卿卿沮喪的想,如果不是這屋裡的人,難道會是梅家當時在靈堂裡的那些旁系宗親?!

這個念頭一出,水卿卿越發的頭痛。

梅氏宗親那麼多人,她如何怎麼是誰瞞下了她的胭脂盒?

然而,就在水卿卿冥思苦想之時,卻不知道,有一人的眸光卻死死的盯著她的白瓷盒……

半個時辰後,見老夫人面有疲色,女眷們皆向老夫人告辭,各回自院。

不同於往昔,白凌薇這次沒有因梅子衿留在世安院而不舍離開,反而一副歸心似箭、急著回去的樣子,故意當著老夫人與梅子衿的面,說留著昀兒在屋裡,不放心,要回去守著他才安心。

聽了她的話,老夫人一臉欣慰,再不留她,催她快點回去照看孩子。

梅子衿神色一直淡淡的,那怕聽了白凌薇的話也是一臉淡漠。卻在聽到水卿卿向老夫人辭別時,長眉細不可察的微微擰緊……

而老夫人也是破例的讓其他人走,單獨留下了她,並將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退下。

方才還熱鬧融融的屋子裡,頃刻間走得乾淨,惟剩下老夫人、梅子衿和水卿卿三人。

水卿卿大抵猜到老夫人留下她,是為了問昨晚她在湖心亭見到刺客一事,但心裡還是緊張。

因為,但凡有梅子衿在,她總是莫名的慌亂。

特別是他冰冷的眸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時,更是輕易的擾亂她心智……

果然,等大家都退下去後,老夫人面容瞬間變得凝重,開口向她問道:「聽子衿說,昨日你從世安院回去後,在湖心亭見到了那刺客,你可有看清他的樣子?」

如昨晚回答梅子衿一樣,水卿卿道:「當時風雪太大,隔著距離我看不清他的樣子。等後來我走近,他突然就消失了——只見到他似乎穿著一身紫色的披風,身量欣長……」

說到後面,水卿卿眸光不由自主的偷偷看向緘默坐在一旁的梅子衿,腦子裡再次出現兩人幾近相同的背影。

而聽了她的回答,老夫人面色越發的沉重,轉而看向梅子衿,鄭重道:「此人不但敢公然進侯府行刺,還敢在侯府毫無顧忌的顯身,看來,他是勢在必得。」

說罷,她重重嘆息一聲,又道:「所幸,他的目標是我們娘倆,並沒有濫殺無辜,不然,昨夜裡你們主僕二人就要命喪他手了。」

老夫人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讓水卿卿心頭一跳,臉色瞬間煞白——

昨日為了掩過小喜被刺客點了睡穴一事,她不得已將她們在湖心亭遇到刺客的事說了出來。

原以來這樣就可以打消梅子衿對自己的懷疑,可是沒想到,她竟是將禍事往自己身上攬了。

因為,按著常理,刺客若是被她們撞見,只會將她們殺人滅口,如何會留她們性命?!

腦子裡閃現昨晚梅子衿問她的話,「你竟是不怕?」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已懷疑她,他從沒相信過她的話……

瞬間,水卿卿全身如墜冰窯。

恰在此時,梅子衿掀眸朝她涼涼看過來,眸光意味深長,讓她全身不由劇烈一顫。

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梅子衿薄唇輕啟,冷冷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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