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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82章 造化弄人
因擔心無名,水卿卿顧不得身體的不適,急趕回正院。

剛進院門,卻看到白凌薇從她的院子裏衝出來,一臉慌亂惶然。

水卿卿神情一凜,冷聲道:「你在這裏做什麼?誰允許你進來的?」

白凌薇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眸光驚慌的匆匆掃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衝出門逃走了。

看著她的形容,水卿卿一驚,心裏已是想到什麼,神色驟然一變。

她急忙往下人房走去,待看到虛掩的房門,一顆心咯噔一聲往下沉——

難道,白凌薇竟是現了無名的秘密了麽?

心急得突突亂跳,水卿卿進屋,看著尚在沉睡中的無名,心亂如麻。

如果無名的真實身份被白凌薇曝出來,被白浩清或是他的前主子李宥知道,會怎麼樣?

正在水卿卿不知所措之時,無名剛好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著守在床邊的水卿卿,心裏一暖。

可下一刻看到她臉上的急色,不由嘶啞著嗓子開口道:「郡主怎麼了?」

正在擔心白凌薇會不會去告密的水卿卿,見到無名醒來,隻得按下心頭的慌亂,輕聲道:「無事。你感覺好些了嗎?可退燒了?!」

無名艱難的坐起身,伸手自己探了一下額頭,悶聲道:「已無事了。謝謝郡主……」

說罷,他習慣性的去身上拿自己的面具,卻摸了一個空,腦子裏也不由的想起了昨日生的許多事,蒼白失血的臉上頓時生出了一絲懊惱與無措來。

既然他的真正身份被水卿卿現,想到之前自己將她當做棋子對她的威脅,他如何好再留下來?!

於是,顧不得後背上的傷口,無名吃力從床上起身,一聲不響的朝著門外走去。

水卿卿擔心著他被白凌薇現的事,直到無名走到門口才回過神來,驚訝道:「你要去哪裏?」

無名腳步頓下,頭也不回的冷冷道:「既然郡主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我還留在這裏做甚?!」

水卿卿遲疑道:「你……不回侯府與家人相認嗎?」

聽到『家人』二字,無名因後背的傷口佝僂著的身子微微一震,片刻後咬牙冷聲道:「我的家人在鐵匠鋪裡,並不在什麼侯府,郡主弄錯了。」

說罷,抬步朝外走去。

聽聞他要回鐵匠鋪子,水卿卿心裏默默鬆了口氣。

她心裏暗忖,若白凌薇真的現了他,那麼,白府他自是呆不下了,所以離開才是安全的。

而以他先前對侯府的仇恨,一時之間,他放不下芥蒂,自然也不會回去侯府,所以,回去鐵匠鋪,與劉氏兄妹在一起卻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

念及此,水卿卿自是不會再攔他,只是想到鐵匠,自然又想到了昀兒,不由跟上前兩步,對無名道:「我將昀兒託付劉家大哥和茵姑娘照顧著,也請你……請你幫我一起照拂他……」

說到底,劉氏兄妹願意幫她照顧昀兒,顧的還是無名的面子。

聞言,無名步子再次滯住,終是轉過身子看向她。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著水卿卿,猶豫片刻,無名終是沉聲道:「我們打算離開京城——昀兒……你也讓我們帶走嗎?」

形容一怔,水卿卿震驚反問道:「你們……你們打算離開京城?!」

無名輕輕嗯了一聲。

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如果昀兒被帶走,那麼,她以後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眸子切切的看著無名,水卿卿慌亂道:「你們打算……去哪裏?」

無名形容漠然:「現在還未知,左不過四海為家罷了——我可以答應你,會好好幫你照顧昀兒,只看你舍不捨得。」

只有遠離京城,無名才能慢慢放下心中的仇恨。

而內心,他卻是想帶她一起走。

可是,這樣的話,他說過一次,之前與她約定好,元宵燈節帶她和昀兒離開京城的。最後因武寧公主的突然離世和她身份的曝光,她失約了。

如此,他竟是沒有勇氣再說一次。

只希望藉著昀兒,讓她主動提及跟著他一起離開……

然而,今日在宮裏同晉明帝交談過後,水卿卿自知,自己如今除了死心的嫁進三皇子,再無其他的路可以走。

所以,聽到無名願意幫她帶昀兒離開京城,她心裏凌亂成麻——

她之前吃那麼多的苦,受那麼多的難,一切都是為了尋回昀兒,她如何捨得讓昀兒再離開自己?

可是,自己如今的處境,馬上就要嫁人入三王府,卻是要將昀兒如何安置?

心裏痛苦糾結,水卿卿強忍著心酸苦笑道:「你們準備何時離開?待我……待我尋到可以安置他的地方,就去鐵匠鋪找你們……」

不論前路多艱險,她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兒子,因為,他是她活下去的最後一絲希望了……

聽到她的話,無名的眸子裏有亮光一閃而過,嘴裏卻忍不住冷冷嘲諷道:「安置之處?呵,你是想將他帶進三王府,還是讓他再陷險境,落到白浩清、甚至是陳皇后的手裏?!」

聞言,水卿卿雙手不自覺的收緊,以此來抑止心裏的無助與寒意。

她低下頭斂下眸子裏的傷痛無助,顫聲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昀兒的……不論前路多麼艱難,我都不會放棄他……」

無名心裏震動,面上卻繼續嘲諷道:「難道,你可以為他放棄你的王妃之位、放棄一切榮華富貴,隻為要與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嗎?」

看著無名眸光裡暗湧的波瀾,水卿卿明白過來,他是在耿耿於懷於當初侯府與侯老夫人對他的拋棄。

無名與她的遭遇,其實是很像的。

想當初,在被養父告訴,她是被遺棄在荒漠之中時,她的內心也恨過她的親生父母。

甚至後來,她得知他們是京城難得的權貴之人,這種怨恨更深。

所以,從小被家人拋棄,甚至是被世間最親的人誅殺時,那種從骨子生出的徹骨之恨,和流淌在血液裡的傷痛,只怕會伴隨他一生……

水卿卿不知道要用何種言語去安慰他,隻得輕聲道:「相必,侯老夫人也有她的無奈。這世間,沒有那個母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因為,十月懷胎的相依相伴、骨血相連,這一份母子親情,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其他感情永遠無法比擬的。」

無名怔怔的站著,背對著水卿卿,眸光裡的暗湧翻騰成洶湧的浪滔,腦子裏卻不由的想到,侯老夫人替自己擋劍的情形來。

心口驟然一痛,無名回頭憤恨地脫口而出道:「她當年再無奈,能比得過你如今的困境麽?」

此言一出,兩人都怔住了。

其實,一年多前,從水卿卿第一次入京,在城門口差點被李宥的車駕撞到時,無名就認出了她是西漠那個因不守婦道,被遊街浸豬籠的王家新媳婦。

因為當時無名正在追殺梅子衿,剛巧路過王家鎮,見到了被遊街浸豬籠的水卿卿,更是從圍觀的一個知情的百姓嘴裏,輕易的得知了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養父的身份。

也正是無名一時的惻隱之心,讓他在她被塞進豬籠後,不露聲色的在篾製的豬籠上做了手腳,讓水卿卿沉塘後,保下一條命來……

原以為城門一別,不會再遇到她,沒想到,一年過去,在侯府世子百日宴上,陪三皇子李宥去宣旨的無名,再次遇到了水卿卿。

那時,她因殺了五公主最寵愛的雪狼狗,被五公主勒令綁在條凳上活活打死。

看著一身血漬狼狽的水卿卿,聽著大家議論她是盛家嫁進侯府沖喜的麽女盛瑜,當時無名就心中疑雲重重——

她明明是從西漠而來的尋親孤女,怎麼轉眼成了盛家的女兒,還嫁進了侯府?!

心裏迷霧重重的無名,剛巧三皇子李宥也對水卿卿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讓他去查。

無名藉此,卻是從水卿卿的落湖日期,與白凌薇生子日子的巧合,再到憑著他在朱雀巷裏的情報,很快得知,同住在朱雀巷的牙婆子金大娘曾收留過一個異鄉孕婦,卻在九月初二後,孕婦與金大娘都莫名的消失了,無名當即心裏就生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後來,終是從金嬤嬤的姘頭劉鬍子那裏,得到了確認。

得知侯府世子竟是水卿卿的孩子,無名當即心裏就生出了復仇的計劃,利用水卿卿身世的秘密,威脅她做自己對付梅子衿的棋子。更是想到,藉著侯府讓非血脈的昀兒做世子,罪犯欺君,以此讓整個侯府覆滅。

可他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陰差陽錯,白凌薇搶了自己姐姐的孩子,卻正是自己夫君的。

無名也從沒想到過,昀兒會是梅子衿的兒子!

而在一次次水卿卿艱苦尋子的過程中,看著她對兒子的不離不棄,無名竟是對她漸漸下不去手。

更是從最開始的利用,到最後,反而變成默默的守護幫助她。

或許,正是因為無名從小到大對親人母愛的缺失,讓他對水卿卿拚命守護昀兒所感動。

無名常常在想,若是當初自己的母親能像她這樣對自己,自己何嘗會成為一個心中隻留下仇恨的人,人生何至於會過得這麼悲慘?

拉開房門,無名站在門口,回頭再次看向水卿卿,淡淡道:「在你將昀兒安置好之前,我會留在鐵匠鋪,幫你暫時照管。」就當……回報你昨晚一碗壽麵的恩情。

說罷,無名身形一晃,身影消失在了正院裏。

無名走後,水卿卿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炕床上還留著無名的被褥,屋子裏更是殘留著他的味道,可水卿卿卻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心裏莫名的酸楚起來——

梅子衿馬上就要離開京城奔赴戰場,而無名也要離開京城四海為家,她最心愛的男人和最信任的朋友,在一夕間,似乎都要離她而去了……

心裏空空如也,水卿卿悲痛的想,離開也好,左右她以後都要與他們成為陌路,還不如在此分離……

不知道在無名的房間裡呆了多久,直到外面響起雨水的嘀嗒聲,水卿卿才從悲痛中回過神來。

她怔然的走出屋子,才現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綿綿不絕的自天際灑向人世,彷彿她心裏流不盡的眼淚……

淋了一身的雨回到自己的屋子,水卿卿剛剛坐定,胡伯拿了封請柬進來,告訴她,定國侯府的侯老夫人要見她,已派了馬車在府外接她。

水卿卿接過請柬,心裏五味雜陳——自己與侯府之間的恩怨糾葛,到了此時,確實要有一個徹底的了結了……

所以,顧不得疲憊與頭腦的昏沉,水卿卿換上乾淨的衣物,出門坐上侯府的馬車來到了定國侯府。

事隔一個多月,水卿卿再次進到老夫人的世安院。

同樣的屋子,相同的人,卻已是物是人非。

如初次相見那般,侯老夫人端莊的坐在東面的暖榻上,目光直直的看著進門來的水卿卿。

不同的是,再次見面的兩人,面容都消瘦憔悴了許多。

侯老夫人臉色蒼白,眸光裡隱忍著傷痛,攏在袖下的雙手,止不住的輕輕顫抖,眸光看著同樣消瘦了許多的水卿卿,輕聲道:「莞卿郡主請坐吧。」

水卿卿上前向她行了禮,在下面的綉凳上坐了。

丫鬟上完茶悉數退下。

等丫鬟一走,侯老夫人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沉聲道:「聽說……昀兒是你的孩子?」

水卿卿心口一緊,顫聲道:「是的!」

侯老夫人緊握的手更是攥緊,苦澀笑道:「所以,你當初執意進府,就是為了昀兒而來?!」

水卿卿再次點頭,「是的。」

侯老夫人愴然一笑,自嘲道:「如此,倒是能解釋當時你的那些舉動了——當時,我們皆是懷疑你是對子衿沒有斷情,卻沒想到,你的心裏竟是這樣的打算,真是做夢都讓我們想不到。」

昀兒一事,不僅水卿卿是受害者,侯老夫人與梅子衿都是受害者。

因為,侯老夫人與梅子衿都對昀兒付諸了感情,爾後突然被告知昀兒不是侯府的孩子,卻是讓人如何接受。

所以,侯老夫人心裏傷痛的同時,更是將此事的始作俑者白凌薇恨得牙癢癢。

「你們白家姐妹……卻是將我們侯府當做兒戲般的玩耍著……你們卻不知道,此事,有多嚴重。若是讓人知道了,侯府要被滿門遭殃了……」

看著侯老夫人神情間的悲憤,水卿卿心裏不由湧上愧疚,輕聲道:「此事,確實是我們給侯府帶來的麻煩。但……昀兒終歸不是侯府的子嗣,不能亂了侯府的血脈,更不能佔有了侯府的世子之位,所以,我才會擅自將他帶走,還請老夫人見諒!」

聽了水卿卿的話,侯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熄下半分,嘆息道:「此事,卻不能怪你,怪隻怪無法無天、爭寵好勝、心狠手辣的白凌薇,若是沒有她當日為了爭寵陷害於你,你也不會與侯府糾葛上。所以,一切皆是造化弄人,命中注定的罷了——半點都不由人的。」

說罷,老夫人看著水卿卿,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想念,關切道:「昀兒如今怎麼樣了?可是一直在你身邊?他還好嗎?這個時候,恐怕快長乳牙了……」

看著老夫人神情中遮掩不住的關心,水卿卿心裏一暖,感激道:「多謝老夫人關心,昀兒一切都好……長高了不少。」

老夫人眸光不覺落下淚來,拿著帕子抹了眼淚,心酸道:「當日,子衿二話不說就將他送走,事後才告訴我,他不是我的孫子……也不告訴我,昀兒被送去了哪裏,隻說將他還回到他母親身邊去了……沒想到,他竟是你的……」

侯老夫人的眼淚越抹越多,「雖然昀兒不是我的親孫兒,但相處久了也有了感情。他第一個澡是老身親手幫他洗的,出生第一晚,也是伴著老身睡的……到最後,子衿說抱走就抱走,竟是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瞧瞧,太傷心了……」

侯府因子嗣單薄,昀兒又格外的玲瓏可愛,侯老夫人當他是掌上明珠般寵愛,確實是對他愛不釋手,疼愛到了骨子裏。

所以,那怕最後知道昀兒不是侯府的孩子,之份疼愛之情卻一時割捨不了。

老夫人從身邊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水卿卿,「這是老身之前給昀兒備下的春夏兩季的新衣裳……我知道依著你如今的身份,也不缺這點物什。但這些,卻是我對昀兒的一點心意,望你收下。」

水卿卿收下包裹,真摯的向老夫人再次致謝,哽咽道:「謝謝老夫人的一片心意,老夫人對我們母子的恩情,我們母子會銘記於心的,也請老夫人保重身體。」

老夫人想到了她與三皇子的婚事,擔心道:「既然你要嫁給三殿下,那……昀兒可要怎麼辦?」

水卿卿無奈道:「當初,母親到庵堂認我,我還來不及同她講昀兒一事,母親就遇害離世,卻在臨終前,定下了我與三殿下的婚事,爾後……又生了一些事情,讓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錯上加錯的一直到了現在……」

老夫人一驚,「難道,三殿下與皇家,竟是不知道昀兒的存在?!那……你們母子以後可要怎麼辦?」

水卿卿起身鄭重的向老夫人拜下,懇切道:「所以懇求老夫人幫我瞞下昀兒一事,暫時不要讓人知道此事。日後,我自會想辦法離開三皇子府,與昀兒在一起的。」

老夫人眸光定定的看著她,嘆了一口氣,點頭應下:「老身知道輕重,你自己卻是要萬事當心。」

老夫人平復了心緒後,終是問到了她心裏最關心的事。

她看著水卿卿,艱難開口道:「你可知道了子衿還有一個孿生胞弟之事?」

在來侯府的路上,水卿卿已猜到了侯老夫人請自己過府的目的,所以,毫不驚詫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我也是剛剛知道……」

侯夫老夫人急不可耐的問道:「那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哪裏?」

原來,自從昨晚無名從侯府悄悄離開後,老夫人醒來後,一邊傷心不已,一邊卻是下定決心要尋回他。

可是,無名離開後,無影無蹤,老夫人卻是不知道要去哪裏尋他,不由想到之前兄弟二人的對話,猜到了水卿卿與無名之間有聯繫,下請柬請她過府,想從水卿卿這裏打聽到梅子裕的下落。

看著老夫人面容間的希翼與急切,水卿卿本想將無名的下落告訴她,可轉念想到無名先前離開時說過的話,知道他心裏仇恨未平,這個時候,讓老夫人去找他,只怕,並不是母子最合適的相見時機。

而且,無名身份敏感,還是李宥的貼身侍衛,水卿卿隱隱感覺,若是讓李宥知道無名的真實身份,只怕會生出其他的變故來。

心思百轉千回間,水卿卿遲疑道:「先前我也勸過小公子回侯府,可公子他,心中仇恨未平,只怕一時半會……」

老夫人心口一痛,白著臉流淚顫聲道:「我知道他心裏恨我,我隻想求得他的原諒讓他回來,回家來……這些年,我一直以為他死在了他父親的刀下,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活了下來……」

水卿卿輕聲安慰道:「所以,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老夫人應該高興……」

「公子說他會離開京城,我想,他大抵是想放下心中的仇恨,所以選擇離開。如此,等他真正釋懷了,他會主動回家的……」

聽了水卿卿的話,侯老夫人更是悲痛難忍,哽咽道:「他可有說過何時離開?我想再看他一眼……我怕,等他氣消放下仇恨時,我已離世看不到他了……」

水卿卿想到自己與無名的約定,安慰笑道:「等公子離京那日,我與老夫人一起去送他吧。」

老夫人灰暗的眸光一亮,從榻上起身來到水卿卿面前,伸手拉過她雙手,羞愧道:「當日老身狠心趕你出府,不讓你子衿在一起,還逼你落出家,你莫怪我……」

水卿卿淒涼一笑,悲愴道:「老夫人先前不是說,一切不過造化弄人,半點由得我們自己。所以,我不怪您!」

「而我與侯爺之間,註定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老夫人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

與侯老夫人辭別出門時,天色已近黃昏,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的下著。

水卿卿撐傘走出世安院,看著路邊淋著雨默默看著自己的梅子衿,心口一滯。

暮色沉沉的雨霧中,梅子衿深邃的眸子被雨水淋得一片潮濕,冷峻的面容也越的冷冽,渾身散著黯然悲痛的氣息。

隔著雨簾,他定定的看著她,久久沒有出言。

水卿卿握傘的手微微顫抖著,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艱難開口道:「聽聞侯爺就要離京出去戰場,不知何時起程?」

「明日!」

梅子衿短短兩個字,讓水卿卿心口陡然一空,雙手顫抖,手中的雨傘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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