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書院大門，肖遙聽到了一種悠長的清越的「呦呦」的聲音，聲音好像從很近，又好像隔著千山萬水，但一直款款而來，像一眼泉水，流到了楚楚和肖遙的心田，讓他們感覺渾身神清氣爽，有一種別樣的舒暢。

楚楚說：「是鹿鳴聲。這山原叫蘇嶺，傳說漢朝光武大帝劉秀和臣子巡遊到裡，一起夢到一隻神鹿來朝拜，臣子就在這裏建祠修廟，所以有了鹿門古寺，武後又在這裏建了鹿門書院，為國選材，山南道各州縣的子弟都可以來這裏讀書，為考取科舉清燈苦讀，以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要有人聽到了鹿鳴的聲音，就一定能考中，因為這是一隻神鹿，很少有人能聽到的。」

肖遙問楚楚：「這樣讀書值得嗎？」楚楚點頭：「連李淳和德寶這樣的皇二代和官二代都來這裏讀書，如果沒有科舉，窮人和他們怕是永遠都不可能坐在一個講堂裡吧？」

肖遙搖搖頭：「李淳他們讀書其實只是好玩，他們成績再差也不用擔心自己以後的前程，這一點他們比誰都清楚，再說讀書不過是為了獵取功名榮華富貴，這些跟百姓有什麼關係？」楚楚聽了默然。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鹿門山山腰，楚楚沒有一點疲勞的感覺。她有時看到路邊的野果，會跑過去指給肖遙看，像發現了珍寶一樣大叫起來，過去摘下來就著下崖下的山泉洗一下，送到肖遙的嘴邊，肖遙嘴裏和心裏同時湧上一種清甜和微酸，那種感覺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這時，肖遙和楚楚不知不覺已經登上了山頂，站在望江亭，楚楚極目遠眺，只見青山連綿，隱隱千重；近看漢水，碧藍如鏡，少女般掩面含羞東流而去，江上白帆點點，白鷺翩翩，這時楚楚和肖遙同時感覺心曠神怡，似不在人間，再遙看鹿門書院，如掛在漢江上的一枚玉佩。

楚楚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一種要飛天而去的感覺，忍不住一把扯住肖遙的衣襟，肖遙以為她要滑倒，一把捉住了楚楚的手，在握住的一剎那，肖遙心裏顫抖了一下，他感覺楚楚的手小而溫軟，如玉如綿，在他的手心盈盈一握。

楚楚把左手舉到嘴邊，對著山，對著水，對著藍天，白天，大聲呼喊起來：「啊——」

肖遙也被感染了，舉起手大聲喊起來，兩聲相織，追著兩隻翻飛的白鳥，向遠方隱隱的青山飛去。山風吹來，楚楚看著自己的衣袂飄飄飛起，如畫中人。楚楚牽著肖遙的手，說：「師兄，我們快下山吧。」楚楚緊握著肖遙的手，順著山道的石階一步一步，下山而去。

不一會兒，就下到山邊，來到了山腳江邊，剛好這裏候著一隻漁家小船，倆人登上船，船家劃起槳，朝江中的漁梁洲劃去。這時，水草中的一隻白鷺驚起，拍著翅膀，朝山上飛去。

到了漁梁洲，船家靠了岸，肖遙握著楚楚的手下了船，順著一條小路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漁梁村，在村口一座小土坯茅草屋，屋前一個老婆婆正在背向著他們翻曬著一些草藥。

肖遙遠遠的叫了一聲：「奶奶。」老婆婆聽到了，回頭看見是肖遙，很高興的樣子，咧開嘴笑了。「浩兒這姑娘是？」肖遙一呆，馬上糾正說：「奶奶，您看錯啦，他是我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