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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葯謎蹤》卷一 屍山鬼草 第二十六章 連環翹
?大壯撅著屁股看了半晌,才道:「這不是皇帝的詔書嘛,太初二年是哪年呢?估計那時俺還小吧。」

「估計那時你祖宗都還小……」我接了一句。

「唉!你知道是那一年……」

大壯還沒還完嘴,華伯就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保持安靜,又反覆讀了幾遍才道:「太初是武帝時的年號,也就是說這是武帝冊封羌托王的詔書,那會兒我大漢國力極盛,擊匈奴於漠北,拓西疆數千裡,設都護府,西域諸國紛紛歸附,適逢附屬國新王登基都得由咱們大漢天子的冊封才算名正言順,看來這裏便是羌托國的聖地,如此多的棺槨表明這是個極為古老的部族,而且這最後一位羌托王是受過武帝的冊封的。」

所謂的聖地其實就是國王或是部落首領安葬之處,都是祖先的長眠之所,這種地方除了祭祀宗廟外,就連現任的王都不能擅自出入,咱們算是犯了忌諱,我趕緊雙手合十行禮,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

這羌托只是西陲小國,能在石頭中開鑿出如此規模的石道,必是舉全國之力,我早就想到這裏便是羌托歷代國王的安葬之處,只是慨嘆這最華美的棺槨竟是最後一口,盛極必衰啊,不由得讓人猜想羌托為何會在這樣的時候滅國呢?看來必與武帝有關……

另一件事也浮現了出來,我算了算,對眾人道:「此處是歷代羌托王的墓地,這些棺槨雖是陰沉木所造,萬年不朽,可咱們一路走來也能辨出,木棺是越來越新的,此處有一百一十八副棺槨,也就是一百一十八代羌托王,最後這位受封於武帝,算來第一代羌托王還不得追溯的三皇五帝去!」

眾人無不駭然,大壯掰指頭算了算,的確,就算按二十年一代的話,也是要兩千多年的。

「叮叮叮……」幾聲清脆的金屬聲傳來,再看順子完全沒理我們在說什麼,正用匕首撬木棺的純金鑲邊,眼看一條金邊已經快被他撬下來了。

「順子,你在幹嘛?」大壯喊道。

順子卻不停手,不以為然道:「這麼大塊兒的金子,鑲在棺材上豈不是太可惜了,人家武帝金屋藏嬌那也藏的是活人,他羌托一個西域小國怎地如此奢華,難怪敗亡,倒不如教咱們取了去。」

「咱們是來採藥的,可不是來盜墓的。」大壯怒道。

順子也面露不悅,還想反駁,我也訓斥他道:「順子,大壯說的沒錯,快住手!」

順子雖愣,卻自小怕我,便悻悻的罷了手。

只是那條一寸多寬的純金鑲邊已被撬起,順子一撒手,那金邊顫了兩顫「噗通!」一聲落進了水中。

順子一拍大腿,惋惜道:「哎喲!還不如讓我取了去,可惜這麼大一塊兒……」

「哢噠」一聲脆響打斷了順子,人人都瞪大了雙眼,驚恐萬分盯著眼前的這副木棺,我不想相信剛才是棺材蓋動了一下,呆立瞬間,「哢噠」,沒錯,那棺材蓋又跳了一下。

我暗暗拽出腰刀,估計棺材上的金邊是用來鎮屍的,這下怕是要起屍了,不管是個什麼主,先下手為強,只要他敢露頭便先給他幾刀再說。

「起起起起屍了,完,完啦,咱動了人家的錢錢財,他,他出來索命了,快念驅鬼咒,快,那那第一句是啥來著......」大壯不停的念叨著,這傢夥的怪癖我也算領教了,常人碰到這種事兒定然是屏住氣息說不出話來,他則不然,越是緊張害怕就越是說個沒完沒了。

哪裏有人搭話,此時木棺就像是失去了平衡,不斷的震顫,竟然帶動著地面都有震動,隨後隆隆聲響起,由遠及近,頃刻間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在劇烈的顫抖。

順子一縱身跳到了棺蓋之上,估計是自知闖了禍,想憑自己的力量將棺板壓住,他大叫:「你們先走,我壓住它。」,可誰知這一來周圍的震顫更劇烈了。

手中的火把晃動,影影綽綽間幾粒碎石從天而降,我抬頭一看,大事不妙啊,衝口對順子大喊:「這叫連環蹺,跑!快跑!」。

我扯著眾人朝前狂跑,順子哪還敢託大,忙從棺蓋上飛身而下,跟著我們向前飛奔。沒跑出幾步,我偷眼向後一看,只見剛才待的地方,早已被洞頂掉落的碎石掩埋,已經堆得像一座小山似的,我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這要是遲走一步,非得被活埋了不可。正在我慶幸死裏逃生之餘,只見那碎石小山的上方突然落下數個巨大的石碾,順著小山而下朝我們滾了過來,雖說速度不快,但這玩意兒每個都有上萬斤,絕難抵擋,碰上就得被碾成肉餅。

眾人也都看見了這東西,一個恐怕就足夠把我們這幾位全擀了餃子皮,何況十幾個一起下來。

大壯罵道:「狗日的,俺還沒娶媳婦呢,想不到就要死在這鬼地方,被壓成餅不說,還得永遠受著鬼母的詛咒。」

華伯一向持重,這會兒也發了狠,大叫:「別扯那麼多喪氣話,再跑快點兒。」說著便將隨身攜帶的葯鏟往地上一扔。

我曉得華伯是想藉此阻攔一下那石碾滾落的勢頭,可是這裏是下坡路,而且地面極其光滑,那十來個巨大的石碾滾落得越來越快,衝勁兒也增大了數倍,壓在那葯鏟上前進的勢頭根本不受影響。眼看便要追上我們了,可這洞卻不知有多深,也不知前面等著我們的是什麼,還能再跑多遠。

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就聽前面的智光大叫:「這兒有個石縫,先進去躲躲。」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他塞進了石縫之中,順子知道是自己闖的禍,決意殿後,先將其他人推進了石縫,最麻煩的便是大壯,他身材長短不足,粗細有餘,而石縫又窄,當即卡在中間,大肚子都蹭出血了,可半個身子還在外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順子急退了兩步,一發狠,「嗷!」的一聲撞向大壯,就在兩人擠進石縫的同時,那石碾貼著石壁擦過,可惜順子的右臂還是被那石碾掃了一下,頓時間鮮血直流,痛的順子「哎呀呀!」的叫了幾聲,險些昏倒。

再看大壯的肚子還是緊貼著岩壁動彈不得,又被順子撞得是七葷八素,他二人是狼狽不堪。不過好在眾人也都總算是撿回了性命,想想剛才九死一生的經歷,自是後怕。

心驚肉跳的勁兒還沒過,突然,我聽見這石縫中隱隱傳來了幽怨的呼救,「阿爹,我不要這樣死…我不要,好冷…我好冷…」,是個女人的聲音,充滿淒厲的怨恨,伴著一陣腥臭的陰風吹來。

我就覺得頭髮根兒發炸,「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之前我就聽到了女人的喊聲,那時聽不清喊什麼,就當是自己耳朵壞了,可剛剛那聲音雖然極低,卻聽得真切,這地方是斷不會有活人的。

此時其他人的注意力還都在順子和大壯的身上,聽我這麼一叫著實被嚇了一跳,忙問我發生了什麼。

「剛才,剛才,有個女人在喊叫,難到你們……你們都沒有聽見麽?」我說話的打著顫。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紛紛搖頭,不過誰也沒作聲,都在豎著耳朵聽著,可半晌除了夾雜著腐臭的風聲,竟沒半點兒其他的聲響。

大壯最先憋不住了,緊張的道:「楊子,你可聽清楚了,咱們剛經過了那些羌托王的棺槨,也沒準兒哪具裡躺著王妃公主什麼的,藉著咱們的人氣起了屍呢。」

華伯估計是怕大夥兒自己嚇唬自己,便安慰我道:「恐怕是剛才太危險,大夥兒都九死一生,緊張過度,加上這裏狹小壓抑,聽錯了,也是有可能的。切莫過於緊張,如今隻可進不可退,還是稍作調整,繼續前行,快些找到出路才好。」

聽華伯如此說,我知道再解釋也是枉然,便用火把向前探了探,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石縫的情況,極窄且很不規則,是天然形成的。估計是這聖地,也就是羌托歷代國王的墓洞開鑿的年代太過久遠,由於地震或其他什麼原因,使得洞壁出現了裂縫,也多虧得這道裂縫才恰好救了我們的性命。

人說大難不死必是命硬,想想方才沒被那巨石碾給軋死,這條小命那就算撿的了,大不了還了便是,反正已是無牽無掛,萬一搏出條活路那也是爺有這造化,想到此處,我心中恐懼一掃而光,當下就帶頭朝裡走。

這道石縫太窄了,每個人都只能側身而行,身子挨到石壁上,可不知怎地,這出石壁很不同,像冰一樣寒到骨頭縫裏,讓人不堪忍受。

可最苦的還要說大壯,他肚子稍微有點兒凸起,前後都貼這石壁,不一會兒,就已經被凍得面無血色,嘴唇發紫,哆哆嗦嗦的大罵道:「這……這是什麼鬼石頭啊?凍……凍死俺,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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