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赫然頓住，手裏頭還剩下一口的雜糧煎餅掉在了地上。

我慌亂的彎腰去撿，撿起來後，再一看，傅如桉和喬茜已經不見了。

心口像是被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的冷風朝著裏頭湧，滾燙的鮮血卻在往外流。

我怔怔的捧著雜糧煎餅，好半天才丟到了垃圾桶裡。

雜糧煎餅的小師傅看見我，笑著說：「姑娘，掉了再買一個唄！」

「再給我來一個。」我面無表情的說。

「好嘞！葯葯切克鬧，雜糧煎餅來一套，我說雞蛋你說要！雞蛋！」

「要。」

「雞蛋！」

「要。」

如此十來次的順序循環下去後，小師傅忍不住的提醒我：「姑娘，雞蛋吃多了膽固醇高……我少給你加幾個吧。」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為什麼連你也要反對我！」

小師傅一下子就慌了，「好好好，我多給你加雞蛋……多給你加雞蛋……」

夏季如此燥熱的天，我卻感覺格外的寒。

我捧著雜糧煎餅，走在馬路上，一邊走一邊哭，周圍有不少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的。

連吃了兩個雜糧煎餅，我撐的都快走不動路了。

我朝著旁邊看了一眼，小店的玻璃被擦的透亮，映出滿臉淚痕哭的狼狽的我。

真是可笑。

我昨天晚上還在心心念念著傅如桉能哄哄我，想的一夜未睡，大清早就跑過來。

現在看來，我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對著玻璃，我緩緩的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看起來那麼的淒涼。

手機在此時此刻震動起來，是婆婆打來的電話，她著急忙慌的大喊：「何初你在哪！你快回來！爺爺好像不行了！」

我腦袋裏頭嗡的一聲，好像有一根弦直接斷了，我二話不說，直接打車回去。

到的時候，我看見救護車在家門口，那些護士卻久久沒有再上車。

我蹬蹬的往樓上跑去，聽見婆婆哭的淒慘的聲音。

一步邁進房間，我看見老爺子躺在床上，嘴角還掛著安詳的笑。

「老先生已經走了，他走的很安詳，是在睡夢中離開的。」醫生說。

婆婆已經哭成了淚人，整個人抽抽噎噎的，好痛苦的樣子。

我想起之前她進過一次醫院，醫生說她不能受到太嚴重的刺激，我連忙走過去道：「媽，您平靜一下心情。」

婆婆還是哭。

那些醫生和護士嘆了一口氣，出了房間，離開。

「媽……」我叫了她一聲，奇怪的左顧右盼。

傅陽呢？

傅陽跑哪裏去了？

婆婆站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何初，我……我……」

婆婆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朝我懷裏倒去。

「媽！」

我驚慌失措的叫著，沒想到我剛剛還在擔心的事情，一下子就變成了真的。

我扶著婆婆，大聲朝著樓下喊：「別走！別走！我媽暈倒了！」

那些護士們又連忙上來，經過一番折騰弄上了救護車。

在車上的時候，我給傅如桉打了個電話，傅如桉沒接，我只能給梁助理打。

梁助理餵了一聲：「太太，怎麼了？」

「現在在哪呢？能不能過來一趟？」我著急的問。

「額……太太，我這邊走不開啊，幫傅總辦事情呢，怎麼了？」

我使勁攥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扎進掌心，讓我恢復了一些神志，我道：「你去找傅如桉，告訴他，傅陽不見了！爺爺剛剛……走了，媽受到刺激暈倒了，讓他要麼來醫院，要麼去找傅陽！」

「好。」

沒多久，梁助理又給我回了電話，說傅如桉去找傅陽去了。

醫院。

急救室。

我站在門口，百般緊張的走來走去，好不容易等醫生出來了，我連忙過去，「醫生，我媽怎麼樣？」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病人情緒這次波動很大，上次我不是提醒你們了麽？一定要讓病人注意情緒。」

我連連點頭，「我知道，是……是我們家老爺子過世了，所以……」

醫生擰著眉頭，「抱歉。」

「沒事，轉到vip病房吧，麻煩了。」

婆婆很快就被送了過去，我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拿著手機斟酌了半天，才給梁助理打了過去，「你抽空來一趟老宅，把老爺子後事辦了……醫院這邊，我估計走不開。」

「好的。」

婆婆一直昏迷到晚上才醒來，她一醒，眼神就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我忙站起來，柔聲問她：「您想吃什麼？睡了一天了。」

「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點，不然這胃就餓壞了。想喝粥嗎？小米粥還是皮蛋瘦肉粥？或者青菜粥？」我問。

婆婆沒說話。

我嘆了一口氣，「那喝點熱水吧。」

「你走吧……」婆婆低聲說。

我把熱水倒好，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我拎著三碗粥回來了。

婆婆看見我，十分驚訝的樣子，彷彿沒想到我還會回來似得。

「我記得您平時最喜歡喝青菜粥，但我覺得小米粥更清淡一些，您不如都嘗嘗？」我一邊說著，一邊將床搖了起來，拿著小桌板立好，把粥放了上去，還帶了兩份小鹹菜。

婆婆擰眉，「你……」

「您先吃，吃飽了再說別的。」我道。

婆婆這次沒和我作對，真的吃了起來。

我看著她情緒好了點，柔聲細語的說：「媽，醫院這邊說了，爺爺是屬於壽終正寢，我知道您難受，我們大家心裏頭都難受。但好歹，爺爺是笑著離開的，他到了天堂，肯定就和奶奶團聚了，您別太擔心了，可別壞了身子。」

「嗯……」婆婆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還有我們陪著您呢。」我說。

婆婆放下了杓子，「吃好了。」

婆婆每份都吃了一些，吃的不多，我看了看，端起來吃了。

婆婆很詫異的樣子：「你怎麼吃我剩下的啊？你怎麼不買？」

「我去的時候，就剩下這三份粥了。」我笑著說。

「那你買別的啊！」婆婆道。

「先去買別的的話……怕回來了這邊粥就沒了。要是帶著粥去買別的，帶回來了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