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伴侶其實才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

倒不是說孩子和父母對我來說無所謂，而是他們都只是我們漫長生命中的一部分。

於父母而言，他們把我們養育長大，陪伴二十年，過了二十歲，我們就入了社會，尋找伴侶，結婚生子，直到他們老了，我們才會將他們接到身側。

對於孩子，我會把她撫育長大，看著她越來越美，忍痛她嫁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們的伴侶，卻是能陪著我們從年輕走到年邁，共度一生的。

與其說是萊希想要個孩子，不如說是他想要一個能陪他一起老去的伴侶。

「我知道。」萊希嘆了一口氣，「我這個人吶，就是不知足。年輕時候覺得這些對我來說比較鬧騰，我也沒那個心思經營家庭。那時候，一頭熱血衝進設計裡，孜孜不倦，完全不知道累。其實要是讓我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不成家的。現在就是老了，開始胡思亂想了，開始貪心了，所以才說這個說那個的。」

我抿抿唇，笑了。

就在這時，萊希的助理從外頭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對著萊希道：「門外有兩個人來，都是蔡家的。」

聽到蔡家二字，我的脊背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上的汗毛也瞬間乍起。

傅如桉和萊希沒注意到我這不自然的樣子，所以都沒問。

不過兩三分鐘，人就來了。

蔡越見到我們時微微一怔，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有些憂傷，很快轉移，落在萊希身上，「老先生。」

身後的蔡詩音也跟萊希打了個招呼。

萊希嗯了一聲，「坐吧。」

他倆坐在了我們對面。

蔡詩音一直盯著傅如桉看，眼睛裏頭不停的放電。

然而傅如桉連個眼角都沒給她，任由她在那尷尬的拋著媚眼，直到眼睛抽筋。

「你們是約好了過來的吧？」萊希問。

「沒……」蔡越道：「巧合。」

萊希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今天來，主要是想說說去年定下的一年之約……在這一年過程中，傅先生公司也出現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情，導致沒能完成任務……」蔡越低低的道。

萊希手一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用再說了。」

蔡越愣了愣。

「我已經決定了，把合作交給傅氏集團公司。」萊希篤定的道。

我愣住了。

蔡詩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十分激動的道：「為什麼！當初不是說好了按照銷售數據來定的嗎！為什麼現在又反悔了呢？我們的銷售數據已經出來了！而且傅如桉並沒有拿出比試的作品啊！」

蔡詩音未免太過放肆，就算她心頭不滿，也不該如此對萊希大呼小叫。

蔡越臉色一變，急忙拉著蔡詩音坐下，低呵她讓她不要亂講話。

「抱歉，老先生，我妹妹是太激動了，所以一時之間口無遮攔……請您見諒。」蔡越臉上賠著笑。

萊希卻沒給他那個面子，他沉著臉道：「當初我本來就是想和傅先生合作，再說了，傅先生中途拿出來銷售的兩個作品，貌似都比蔡先生你的好吧？只是因為一些事情，不得已收回了而已。」

「你也不能只看那一兩個月啊！」蔡詩音緊緊攥著拳頭，眉頭緊皺，「這不是看總銷售的嗎？好的作品不是有爆發才行，必須要持續性銷售才可以的啊！我們雖然爆發沒有傅如桉的作品高，但是我們的銷售一直很穩定，直到這個月，仍舊穩定，上下起伏波動沒有超過百分之五。」

萊希嗯了一聲，「我知道，你們也不用說。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你了，再說了，何初是我的徒弟。就算我是偏向徒弟，我也會和傅如桉合作的。」

「你……你……」蔡詩音伸手指著他，又指著我，「你們……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吧！完全不公平啊！當初明明說好的，怎麼能這樣呢！」

萊希的眉宇間明顯掠過一絲不耐。

蔡越眼疾手快的把蔡詩音的手給拉了下去，用手指人，是一件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太不公平了吧！你們是把我們蔡家當猴耍麽！」蔡詩音極其激動的大聲質問著我們。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蔡越對著蔡詩音低呵一聲：「夠了！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就給我滾出去！」

蔡詩音被嚇得嬌軀一抖，雙目之中充斥著委屈，薄霧瀰漫，彷彿要哭了一般。

說完，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對著萊希道：「老先生，雖然這次無緣和您合作，但我想，肯定有一天，我們是能一起合作的。我很敬慕老先生您……也相信您的眼光。您選擇傅氏集團，必然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好。」

萊希的臉色這才緩和不少，「倒是會說話。」

「我妹妹年紀小，所以言語上，難免會有得罪您的地方……」蔡越說完，扒拉蔡詩音一下。

蔡詩音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年紀小不是理由，別老拿這個說事。」萊希的語氣有些凌厲，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上，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彷彿父親看女兒似得。

這樣的眼神，我曾經也在我父親眼睛裏頭瞧見過。

「你這妹妹和小初相比，恐怕年紀相仿吧？怎麼小初就沒這麼莽撞？」萊希問。

蔡詩音緊咬著嘴唇，留下痕跡。

「教養很重要。」萊希道，明擺著是諷刺蔡詩音。

蔡詩音恨不得抬起屁股就走人，卻被蔡越的手拽的緊緊的，我瞧得可仔細，她手腕被蔡越拉的都紅了。

「行了，本來就是有緣合作，無緣就算，沒必要搞得老死不相往來似得。」萊希道：「來都來了，留下晚上一起吃飯吧。」

蔡越面帶微笑，「好。」

有蔡越在，我深覺尷尬，也沒心思在這多待。

可我發現蔡越一直盯著我，我怕我前腳出門，後腳他就跟上來了，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坐在那。

傅如桉撚起一個聖女果，嘗了一顆，眉頭輕蹙，緊接著又拿起一個，放到我唇邊，輕聲細語的道：「酸酸的，你肯定喜歡。」

我一口吞下，發現對面的蔡越，臉色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