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的很平穩，很快就抵達了老宅。

婆婆率先下了車，我急忙跟上，卻發現遲遲沒有人幫我拿行李。

我看了婆婆一眼，發現她已經進了別墅了，我只能自己打開後備箱，費力的將沉重的箱子拎了出來。

司機一直通過車鏡看著我，我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這麼沒有眼色的麽？」

司機皮笑肉不笑的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太太，我只聽夫人的命令。」

我斜睨了他一眼，「這麼聽她的，小心哪天被莫名其妙的炒了魷魚，都不知道去哪哭。」

我拖著行李箱，朝著屋子裏走。

隨手遞給了一個傭人，我還沒說話，婆婆便道：「把拐角的小房間給太太收拾出來，讓她住那。」

傭人慾言又止，「夫人，那個房間……房間……」

「去啊。」

我擰著眉頭，半天沒說話。

婆婆嘴裏頭的那個拐角的房間我是清楚的，那是放雜物的地方，很小，而且還沒有窗戶，整個房間有種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封閉感。

「媽，不用特意麻煩，二樓臥房不是有的是麽？」我笑著對婆婆說，裝作不清楚的樣子。

婆婆眯了眯眼睛，「我不想讓你睡客房，而且也沒什麼麻煩的，就是一個來小時的事兒。」

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強行將心頭的不悅壓了下去，「有水麽？」

這話我是問傭人的。

傭人才上前兩步，婆婆就道：「沒了，你不是會泡茶麽？自己泡去吧。」

傭人的腳步一頓，沒敢上前。

自己泡就自己泡……

我淡然的拿起茶壺，朝著廚房裏頭走去。

熟練的擺弄了一會，香氣四溢的茶水便泡好了。

我也沒端過去，直接在這喝，喝的暢快了後，才滿意的回了客廳。

婆婆掃了我一眼，「怎麼這麼久？茶水呢？」

「喝了啊。」我隨意的坐在了沙發上。

婆婆的眉心赫然一擰，「你也不知道給我拿來點？」

「您也沒說啊。」我聳了聳肩。

婆婆氣的眼睛裏頭直冒火，我則是很鎮定的吃著果盤裏的水果。

她好像並沒有吃飯的意思。

水果吃多了，胃裏頭也會有些不舒服，我隻覺得胃裏頭泛涼，十分不得勁。

於是我對著婆婆道：「媽，什麼時候開飯啊？」

「開什麼飯？我最近減肥，晚上不吃晚飯的。」婆婆道，「再說了，我當時在傅如桉那可問了你，你說你不餓。」

我一口濁氣生生的卡在嗓子眼裏，上不去也下不來的。

這不是故意坑我麽！

「雖然是減肥，但也得吃點東西，不然對胃不好。」我說。

「我知道，我晚上吃點水果就行了。何初啊，你這身材看起來也有點發福的跡象啊，你現在還沒孩子呢，就這麼胖，以後有了孩子，不得更胖啊？」婆婆將我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嘴裏頭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我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甚至有點懷疑我自己的眼睛。

我……胖？

發福？

我才一百斤都不到啊！

怎麼就發福了啊！

「行了行了，你趕緊上去看看老爺子，他還需要你照顧呢。」婆婆催促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往樓上走。

房間裏頭沉浸著難聞的氣味，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一進去，我還以為天黑了。

老爺子就躺在床上，面色蠟黃蠟黃的。

我沒想到老爺子的情況都這麼嚴重了，連忙走了過去，「爺爺……」

老爺子睜開了眼睛，以往凌人的眼睛裏頭此時此刻混沌一片，像是瞎了似得，看了半天才看到我，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瘦，完全可以用骨瘦如柴這四個字來形容，手背上幾乎只剩下一層皮了。

我連忙握了上去，無法形容我此時的複雜心情。

「小……小初……」老爺子費力的道。

「爺爺。」我叫他，「您還好嗎？」

老爺子咳嗽了兩聲，「還好……不過估計也快不行了……我都這麼大的歲數了，也值了……死了也值了……」

「您別說傻話了。」我順了順他的胸脯，「您啊，好好的休息，肯定會好的。」

「我自個的身體……我最清楚了……不過……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麼？」我眼睛裏頭含著淚。

「可惜，沒抱著寶寶……」老爺子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垂著眸子沒有說話。

「小初。」老爺子緊緊的攥著我的手，「你媽啊，你別生你媽的氣……知不知道？」

「知道。」

「她啊，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心裏頭比誰都好……她除了太膩歪傅陽之外，也沒做出過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來……你看看她以前，不是對你也……咳咳……挺好的嗎？」老爺子吃力的說著。

我緊咬了一下嘴唇，「我知道。」

「你別……別記恨她……等傅陽出來啊，她都老的不成樣子了……她能靠誰啊……這麼大個屋子，卻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等我死後，你們就是她最親最親的人……」老爺子滿眼祈求的看著我。

我複雜的點了點頭，「我不會記恨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整個人都泄了力，像是鬆了一口氣。

「您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去給您做。」我幫他掖了掖被角。

老爺子搖了搖頭，「沒有……我什麼都不想吃……隻覺得胸口悶……喘不上來氣……感覺自己要……要不行了……」

胸口悶……

我看了一眼窗簾，抬步走了過去，發現窗簾後頭的窗戶都關的死死的。

這怎麼行啊？

這完全沒有新鮮空氣進來啊！難怪我一進屋子，就覺得屋子裏頭有一股難聞的塵封氣息。

我將窗簾拉開了一半，將窗戶全都打開了。

就在我才做完這個舉動後，婆婆從外頭沖了進來，十分惱怒，對著我，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你開什麼窗啊！你想害死老爺子是吧！醫生都說了，他不能受風！何初，你是故意的吧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