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傾城帝姬》第九十八章 一髮千鈞(一)
一聞便知是箺笙前來。她並不說話,隻靜悄悄的奉上一盞新茶,隨後便默立一旁,目不斜視。

我方才按耐住躁動心情,睜眼便見她這副如履薄冰的模樣,不由得輕輕笑出來:「怎麼一顧在那傻站著。過來坐吧。」

「……令舟帝姬?」

遲疑的喚了一聲,箺笙慢吞吞的移了移腳步:「您……真是……」

「是與不是……都已經是過去了。」我低聲,抬眸與她對視:「我真名為蕭月穆。我本是涼鴻人。」

「宗政公子已命曲終姑娘將來龍去脈同我說過了。」箺笙忙不迭回話,未瞧出我不愉神色,羞澀的摸了摸鼻尖:「箺笙孤陋寡聞……從未聽聞過易換容貌之事……但萬幸帝姬平安歸來,這便是最好不過了!」

「平安歸來嗎?」我喃喃自語,苦笑道:「若最終終得平安,途中艱險心酸,也算得在所難免吧。」

與箺笙淺淺一笑,我心知她也不會知曉桓恪身在何處,處境如何,且如今泛夜邊境處仍有胡汝大部軍隊,宗政煦斷不會輕舉妄動。當下便暫放下心頭不安,問詢箺笙這一年來泛夜情況。

其後五日都是箺笙形影不離,陪在我身邊。其後每日曲終都會手書一紙字條交由箺笙送來,其上寫明天下形勢,最末綴一句,「開元王安」。

當日我被射中墜崖,桓恪隨我而下,廣旗與得率、懷延便即擔起重任,率兵繼續攻打涼鴻殘兵。宗政煦領軍同他們肅清殘餘敵軍,蕭顯晦則率西荒之人入終蜀后宮,找出傳位玉璽。

宗政煦想來也明了孟燁寒秉性,當務之急乃是奪得泛夜帝位,因而半是妥協半是默許,允蕭顯晦入主終蜀后宮。廣旗等畢竟群龍無首,隻得與宗政煦同樣留駐部分軍隊於終蜀附近,快馬加鞭回至胡汝復命。

蕭顯晦抓住契機,發佈詔令宣告天下,蕭紂暴虐無道,以致三國不安,生靈塗炭。蕭顯晦貴為皇子,痛感其過,大義滅親,惟願還涼鴻與萬民安泰。

西荒之人本已暗訪居住與終蜀一段時日,又是自西荒一路攻至終蜀,途中收服人心不可勝計。故而擁蕭顯晦登基的呼聲一呼百應。蕭顯晦未立時應答,隻道涼鴻舉國疲乏,此時最應休養生息,權位之事暫置不提,又搏向南幾城的擁戴。

胡汝方面,桓鈞烈聽聞桓恪失蹤,心急如焚,命精兵至懸崖下同涼鴻之兵一同尋找。同時昭告天下,此役乃三國軍隊共同出力為之,於情於理涼鴻都應向胡汝表示謝意。

泛夜這邊,宗政煦已快刀斬亂麻,召回逃走的朝臣,擇了時日登基稱帝。隨後便發文與涼鴻,內容與胡汝大致恰似。

當時為免麻煩,我與桓恪多選無人路徑前往泛夜,是以竟無幾人知曉我們安然無恙,只是被宗政煦囚禁。若蕭顯晦與桓鈞烈認定我二人是屍骨無存,我與桓恪隻恐再難逃出生天。

第六日,我卻直候至夜幕降臨也未收到任何消息。偌大林風殿,箺笙不知何往,空蕩宮闈清冷孤寂,竟無一絲生氣。

思量片刻,我踱出內殿,推開重重門扉,走至正門朱漆宮門前,穩穩伸出手去。

鎖住數日的大門應聲而開。

再向前輕邁一步,便被不知自何處出現的紀疊攔住去路。他目不斜視,語氣生硬:「微臣拜見少夫人。」

「宗政公子在何處?」我開門見山,明白他守在此處的用意,腳下不動分毫,不欲多費口舌,也懶惰於計較他喚的那聲「少夫人」。

「皇上有要事處理,一時無空來見少夫人,請少夫人稍安勿躁。」

「諸事皆為要事。」我冷言,轉回身:「煩你轉告宗政公子。蕭月穆已在此靜候六日。想必毋論是國之大事,或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見我的借口也該用盡了。宗政公子心中所想何事,我心知肚明。我哪般想法,宗政公子也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不若早日開誠佈公。蕭月穆就在林風殿內,恭候宗政公子大駕。在此之前,希望泛夜新任國君能夠一視同仁,如何待我,便如何待胡汝開元王。」

對我這番話頗為詫異,紀疊片刻俯首:「是。紀疊定將少夫人所言一字不落,轉述於皇上。」

心間因紀疊口中所言的稱謂而騰起一抹警惕。我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殿內。

慢悠悠的用畢晚膳,我這幾日原本都是素麵朝天,此時卻難得施了脂粉。箺笙已置好兩盞茶,方欲說些什麼時,我執起茶盞先行開口,卻不是對她:「宗政公子果真守諾,如約而至。」

「月穆取笑了。」隨意揮手,示意跪地呼萬歲的箺笙起身退下,宗政煦坐到左側椅上,再次揚手,卻是曲終垂頭入內,將桌上茶水撤了下去。

「宗政公子如今貴為泛夜皇帝,蕭月穆身陷囹圄,縱使不考慮自身,也須顧及澄廓,不會癡傻至此,在茶水中下毒。」

我隻挑唇嗤笑,抬手以絹帕拭去唇角水漬。

「在月穆面前,煦只會是自己,而無多虛名。」不置可否,宗政煦轉頭看來:「月穆命紀疊來尋煦,可是想通了?」

「此意我便不解了。」我目視前方,聲音平靜:「蕭月穆自認從始至終想得透徹。需要想通的,是宗政公子才是罷。」

「澄廓在何處?」箺笙得令退出同時,曲終入內,順便闔上門扉。我毫不理會她奉上一盞茶,率先打破沉默。

宗政煦淺品一口,挑眉看來,這是長別後我二人第一次認真對視:「開元王一切平安,現居於帝子居,月穆且寬心。」

「我要見他。」不願多說一字,身畔曲終忙碌不停,我心頭強忍許久的慌亂不安,一併化作怒氣迸發出來:「夠了!歇下罷!」

曲終頓了動作,我扭過頭強忍憤恨:「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曲終定在原地並不動彈。宗政煦默然良久方揮手,曲終領命退下,未發一語。我氣悶更甚,聽宗政煦發問:「何時知曲終是我的人?」

「第二次收到單過信件時。」我低聲,緩緩湧上悲哀情緒:「當日離開泛夜前往胡汝時,澄廓說眼見她跑向你,我便已心有疑惑。後單過說你前去涼鴻時曲終伴你左右,我便確認一切。宗政公子果真深謀遠慮,這盤棋,從最開始便穩操勝券。」

我總以為命由天定,縱時運同濟能夠爭上一爭,搏上一搏,也總跳不出那輪廓。可原來早在娘親擇中曲終的那一刻,我便註定會在今日與宗政煦相對而弈。他計劃了全部棋子的情感與每個結點的選擇。這最初便佈下的天羅地網,任人在其中如何騰躍翻轉,總逃不出這框去。

「我要見澄廓。」想起娘親不免酸楚,但眼下首要確認的是桓恪安危。我不信宗政煦。

「今日只怕不行了。」宗政煦面色漸冷:「本以為月穆托紀疊轉告之言是已明晰一切,未曾想月穆全然不解煦之心意。煦已依月穆所想來至林風殿,月穆難道不應與煦談談日後之事嗎?」

「我心中所想是見到澄廓,其後再與公子商談。是公子未解我心思。」宗政煦臉色微變,我直望著他:「一日不見澄廓,我便一日隻做未見公子。他若不能安然無恙站到我面前,我便無日後可言。」

想來自承繼大統後,宗政煦還未曾被人如此不敬。畢竟已是一國君主,無須再多行隱忍之態,宗政煦當即面色不愉的起身,卻終究只是默然,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片刻過後,箺笙探身入內。時至今日,縱我不願牽扯無辜之人,卻也不得不借她之力。

「帝姬……」

箺笙欲言又止,我端坐穩然,手畔擱著未動半口的香茗:「若你是要勸我順從,盼我放棄,那便確是不需多言了。」

「……帝姬。」遲疑少頃,箺笙邁步上前:「箺笙只是不解。從前帝姬尚未去涼鴻前,與皇上雖算不得舉案齊眉,卻也總是相敬如賓。箺笙後依帝姬安排入雀齋宮,服侍在繁錦帝姬身邊,常聽繁錦帝姬說些得過且過的道理。雖說有些消極,但聽繁錦帝姬所言甚是有理。帝姬何苦這般……」

「雀齋宮?你如何入了宮來?」先奇怪於箺笙為何進宮,而非依我當時向宗政煦所請留於丞相府,甫一發問便反應過其中緣由。若箺笙真如我當初期待長留於宗政府上,只怕她也便成孟燁寒刀下亡魂。這確是我考慮不周,倒多虧宗政煦所為,果真保得箺笙周全。

隨即便擔憂起繁錦來,回至泛夜后宮至今也未聞她消息,也不知她此刻平安與否:「繁錦帝姬這一年來如何?」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