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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帝姬》第一百〇八章 柔外剛中(二)
「這是好事啊。」我原還憂慮單過能否順利找到郭川,聞此終於放了心,卻更加不解懷延遲疑語氣:「又有何處不妥麽?」

「不是不妥,是不情不願。」廣旗接過話去,與懷延得率對視一眼:「郭川將軍這些年來一直將祁將軍視作自己的女兒。郭千乘將軍去後,郭川將軍便總想著再為祁將軍尋個好婆家,免得耽誤了祁將軍。從前……因著祁將軍對將軍的心思,郭川將軍也不甚提及此事。可如今……」

同樣訝然,我轉眸看向軍中訓練有素的兵卒,低了聲音:「郭山既然是在年幼時便與郭川將軍分離,想來也無機會與祁將軍結識吧?若是如此……郭山與祁將軍彼此毫不了解,怎能就這般在一處呢?」

「王妃所說便是祁將軍拒絕所言。」輕聲低語,得率嘆息:「可是麻煩就麻煩在,郭山雖是第一回見到祁將軍,卻似乎已對祁將軍……頗為鍾情。」

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若論義氣,單過曾幾次助我逃脫生天,扭轉乾坤,我自然該站在他這邊;可論情字,我與祁連衣同為女子,也自是明曉所託非愛的痛苦。然而最關鍵的,是我並無為哪一方說話的立場。情之一字,既是人間無地著相思,旁人便斷無置喙餘地,唯有緘口莫言。更毋論無論我說何等話語,似乎都必定會打擊其中一人。但是此行來至胡汝,為著從前共處之誼,又不得不去一趟郭府和祁家……

頭痛的蹙了眉間,我偏頭對廣旗道:「暫且撇開此話不談……我總應當去拜訪一回郭川將軍與祁將軍。煩你為我開路打點一遭。若是方便,今日便見面。若是不便,我再勞闔伯問問宮中公公,先去與皇上會面為是。」

昨日方入歸桑城時,我便已命廣旗先行一步,入宮向桓鈞烈稟報請安。但不知是果真有國事不得空閑,還是有意要晾我一晾,桓鈞烈後隻命人傳話給闔伯,告之我昨日他不便招待,會面許需延後。但無論如何,為著兩國相交禮數,今日還是差闔伯再行詢問為好。

廣旗拱拳,尚未及回話間,懷延在旁輕喚了我一聲。我疑惑轉頭,卻見他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神情。略有些明了的循著他方向看去,果見祁連衣已挺拔颯爽的立在我面前。

並未多言,與祁連衣彼此行禮見過,我示意廣旗三人依我方才所言先去,便與祁連衣兩人單獨並肩在軍營中四處走動。

「本應是我前去拜會祁將軍,倒叫祁將軍費事來尋我。」

祁連衣兀自沉默,我多少猜到她所為何事,知曉她脾性當先開口詢問:「蕭月穆同祁將軍也算是故交。祁將軍若有何話,不妨直說。」

默然又行了一段路,祁連衣方長籲出一口氣,諷刺般笑了笑:「我本想著,若能與你再見,即便我不能給你一拳,也定要痛罵你一頓。打你言而無信,罵你若無其事。」

屏了呼吸,我斂了目光,祁連衣卻又笑一聲:「可再仔細想想,若真如此,我祁連衣倒成了不明是非的那個人。且我既有這般想法,便已是承認了桓恪需要你,桓恪愛慕你,桓恪與你……是相濡以沫,兩廂情願。」

「我之所為,確是說不得『連枝共塚』四字。彼時也是我放出大話,狂言這世間會風定天清,狂言澄廓……會平安康健。而如今……清澈二字許有,如初二字,卻是自欺欺人了。」

我苦笑,眨了眨眼睛,仰頭去看萬裡無雲的青天。祁連衣也無聲,片刻方繼續:「你可為桓恪守身若玉,可令涼鴻十皇子為你拒絕泛夜送到眼前的至關利益。隻此般堅貞,便是我無論怎樣都做不到的。也不枉桓恪……與你同行一場。」

她停了腳步,勻了勻呼吸,轉身正對我,不再提及過往,言至正話:「想來你也已經聽聞,郭川將軍有意撮合我與其弟郭山。」

她直言不諱,我微微頷首。祁連衣面上半分尋常女兒家的羞澀都無,只有平淡敘說:「此事,我已同郭山開誠布公,彼此談過。他對我確實有意,但至少眼下,我對他無絲毫念想。」

淺笑點頭,我暗自欽佩祁連衣之坦蕩。她卻頓了頓,語氣淺帶一絲苦惱:「可郭川將軍卻怎生也聽不進解釋,隻以為我一顧為桓恪傷情,故而才不肯接受郭山。他覺得,正因如此,我才更需要儘快忘記桓恪。而方法,便是與郭山結為連理。」

「我心中有桓恪,從前是,此刻也未變。」祁連衣直視著我,眼神堅決確定:「但我拒絕郭山之因,卻非全然為了桓恪。且若此時我當真同郭山成親,豈非存了利用他的心思?來日方長,即便或許將來一日我嫁入郭家,那也定是因我自己真心,而非被迫他想。」

「初識祁將軍時,我隻覺祁將軍巾幗英雄,神采四溢。」

我誠摯微笑,不掩歆羨,不掩尊敬:「方才聞卿一言,才後知後覺,恍然大悟。擊鼓三通寒敵膽,彎弓一羽落殘陽之勇固然難得,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之氣節,卻更是曠千載而特生,千金難求。」

轉頭看向身後座座營帳,我輕聲:「說來,蕭月穆本無資格揣度祁將軍之私事,更無資格出手乾預。但所謂,同病相憐,同憂相救。當初祁將軍曾助蕭月穆一臂之力,為鑄豐他們幾人離開軍營之事行了方便。而今——」

轉回頭來,我望著祁連衣溫和一笑:「蕭月穆願為祁將軍心願,略盡綿薄之力,到郭川將軍面前勉力一試。」

「如此,祁連衣多謝帝姬。」抱拳利落致謝,祁連衣啟唇欲言,卻只是放了手,低些聲音:「祁連衣多言一句。皇上之所以未立時召見帝姬,並非因帝姬緣故。依祁連衣這些時日所聽聞的消息……癥結似乎在從順公主身上。」

「娓公主?」我凝眉,祁連衣頷首:「不錯。只是終究傳聞不可盡信。但若皇上設宴款待帝姬,想來從順公主必得出席。祁連衣將此話提前告知,以免到時帝姬與從順公主措手不及。」

「空穴不來風。」我顰眉,朝祁連衣端正福身:「多謝祁將軍費心。蕭月穆待娓公主之心,與祁將軍別無二致。是以請祁將軍寬心。蕭月穆必定設法,為娓公主謀求一個安定將來。」

不再多說,祁連衣再次行禮,轉身瀟灑離開。我站在原地望著她漸遠身影,雖漸漸舒緩了眉間,心中困惑卻隻增不減。依現下我與桓娓關係,她若有煩擾應不會瞞著我。若說昨日是我情緒崩潰,今日卻已大好。除非……

午膳我便留在軍營中,同從前行軍時一般,與將士們一同用膳。其間憶起舊事,難免有提到桓恪之處。說話者在餘人責備目光中訕訕,我咽下飯食,輕輕一笑:「你們說著,我聽著,很是高興。」

眾將無言互望,我乾脆擱了碗筷,淺笑道:「澄廓既不是瘟疫,又不是禁忌,如何就避之不及了?他既是胡汝開元王,既是胡汝驃騎大將軍,他的王妃,又怎會脆弱到連他的名字,他的往事都聽不得?更何況——有你們在,澄廓很安心,我也很安心。」

彼此含笑,眾人舉杯。我仰頭隨他們一同飲下美酒,藉此動作悄悄的闔了眼眸。

當日午後,稍事休息,我便由得率引著登門拜訪郭府。郭川正與朝臣議事,我便吩咐管家先勿打攪,隨他在苑內漫步。

方走了約莫一炷香時辰,身後便傳來驚喜呼聲:「帝姬!」

早有預料,我盈笑回身,待管家施禮後退下,偏頭巧笑:「此時此刻,可要依我所言,喚你一聲『郭山』了罷?」

「是。」重重頷首,郭山喜不自禁:「彼時與帝姬分別後,我還算順遂,一路暢通尋到兄長。後卻聞聽帝姬與開元王身陷泛夜……昨日得知是帝姬代表涼鴻前來與胡汝交談,我便知帝姬安然,總算定心了。」

「有勞你一直掛念著。」我和煦微笑,瞧他模樣也必未受虧待,便也不多此一問。抿了抿唇,我稍有猶豫:「其實……我同祁連衣祁將軍,還算相識一場。」

愣了愣神,郭山很快笑開:「帝姬如此說,郭山便明白了。帝姬無需糾結,此事郭山已同祁將軍談開。她一日未動心,我便一日隻字不提。」

「你從不願強人所難,更有自己的自尊在,這我曉得。」我放鬆些,但仍然遲疑:「只是不知……郭川將軍可否清楚,你二人如今想法?」

「兄長是為我們著想,我一時之間倒未想好怎生婉拒他這番好意。」郭山也是苦惱:「我曾嘗試著同他解釋,但兄長隻以為是我臨難而退,反倒被小訓了一頓。眼下看來,若無正經的阻礙的由頭,我與祁將軍倒是騎虎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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