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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百零一章 男人的心胸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離盞覺得奇怪。

霽月公主是顧扶威的侄女兒,按理孝敬孝敬叔叔也沒什麼可說的。

只是即便他二人有叔侄關係在,但顧扶威與她又不相熟,這禮物未免送得太殷勤,也太及時了些。

顧扶威剛剛稱病從宮中溜了出來,軟塌還沒坐熱乎呢,滋補的葯就送上門了,哪家侄女兒討叔叔喜歡,會這樣追在屁股後面攆的?

哪怕是親叔侄,也沒這樣的親近法。

莫非……霽月公主對顧扶威生了非分之想?

不不不……叔叔和侄女兒……這種事情怎麼做得出來。

可是這個叔叔不是一般的叔叔,這個叔叔生得那叫一個品貌非凡,風流倜儻……

離盞不留意的偷偷瞄了顧扶威一眼,心裏仍舊忍不住再次讚歎一番。

嘖嘖嘖,這生通透傲骨,無暇俊容,你仔細瞅個千百遍也沒個可挑剔的地方,是個正常姑娘家就很難不動心,何況霽月公主又不是庵裡的尼姑,抵不住美色的誘惑也很正常。

只是……今日顧扶威大怒殺人,總歸是因她而起,倘若公主對顧扶威真的起了那份心思,公主會不會因祁王護她而妒憎於她?

「公主派來送禮的丫鬟,你可曾接待入府了?」楊管家問雀枝。

雀枝點頭:「奴才曉得,霽月公主備受皇寵,所以半點不敢怠慢,宮女一來,奴才就招呼她到前廳坐下,並備上茶水和點心。」

楊管家稍稍寬心,霽月公主在某種程度上象著著皇室的顏面,如若把霽月公主給苛待了,往後傳出去,還不得說祁王目中無人,連宗室都不放在眼裏?

半響沒聽見顧扶威的意見,雀枝鬥膽朝他看去,「現下那宮女就等著王爺的回話了,王爺您覺得……」

楊管家摸了摸拐杖頭,在顧扶威身旁道:「其實收兩株人身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王爺手握三十萬重兵,一直站在風口浪尖上,前一陣子排隊收禮的事情,叫皇上知道了,皇上就很不悅。現下公主又來送禮,就怕……」

楊管家欲言又止。

離盞沒怎麼聽,她一直剝著手裏的石榴籽,自顧自地想:今兒顧扶威是為了幫她,才鬧出這場「病」,要是顧扶威回絕了霽月公主的補品,那公主會不會把這筆帳胡亂算計在她的身上?

霽月公主的脾性,是刁蠻任性的出了名,離盞只是個庶民的女兒,她可不想輕易招惹了這尊大佛。

趁著顧扶威沒發話,離盞心中生了個機靈,接過楊管家的話道:「霽月公主素來嬌貴,平日凡事都是旁人依著她,順著她,她能想到給王爺送禮,已是鐵樹開花,百年一遇,要是王爺讓她吃了個閉門羹,回頭她指不定在私下裏怎麼撒潑呢。」

顧扶威端起茶,輕輕咽了一口,細長的眸子裏映著烏紅色的茶水,既陰沉,又瀲灧。

「盞兒希望本王收她的禮?」

「我……我只是覺得,公主難得一片孝心,王爺是做叔叔的,成全也是自然……」

顧扶威敲了敲她的額頭,「呆瓜,你什麼都不懂。」

「怎麼?」離盞疑惑。

顧扶威不說話,楊管家拄著拐杖嘆了口氣,同離盞解釋道:「離小姐有所不知,這不是祁王府兵權太重,威懾龍位嘛,王爺難得進一次京,皇上想給殿下說門親事,讓中原和西域共修百年之好。」

啊?

其實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不難領悟,但離盞總覺得,以顧扶威人從花間過,片葉不沾身的性子,成婚對他來說,是件遙遠不可及的事情。

所以,楊管家說出口的那一剎那,離盞還是十分驚詫的。

「皇上的意思,是要聯姻?」離盞道。

「是,但仔細論起來,這也算不上什麼聯姻。」

也對,西域是孟月國的一部分,顧扶威本來就是孟月國的親王。

左掰又扯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就好比那左手握右手,自己人嫁給自己人,頂多算是親上加親。

只是顧扶威的兵權的確太有威懾力,皇上和太子處心積慮的想把兵權攬回自己身邊,可祁王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兵權給出去就收不出來了,於是一個子都不肯讓。

他不讓,皇上和太子又不敢伸手去搶,於是乎,嫁個忠臣貴女過去看著祁王,時時在他耳旁吹吹枕邊風,時間一長,再生個一男半女。

英雄難過美人關,鐵心腸都要變成繞指柔。

只要祁王樂得太平,中原也就安穩許多。

只是,霽月公主來送禮,楊管家便提了聯姻的事,難道他也覺得霽月公主對顧扶威有意思?

但是他們二人隔著一道叔侄關係,皇上又十分寵愛公主,就算要聯姻皇上也不捨得把自己最愛的女兒送到西域去吧?

離盞心有疑惑,可此事有傷風化,離盞不好直白的問,只是換了個方式探口風:「那,皇上是還沒定好祈王妃的人選麽?」

楊管家反問道:「不然怎麼一直邀請王爺去參加秋獵呢?王爺不沾女色,皇上又和王爺是同輩的人,不敢冒然給王爺做主,於是就想藉著秋獵,給王爺湊一門親事。王爺卻之不恭,不去的話就要惹皇上懷疑,不然王爺哪來的興趣同一群不相熟的人狩獵啊?」

啊……原來顧扶威去秋獵是為了相親?!

離盞頓覺頭大。

顧扶威還邀她一起去秋獵。

可那是你挑媳婦,帶著我做什麼啊?

離盞不知顧扶威打得又是哪門子的主意,但在他身旁陪獵就斷不會是什麼好差事。

她兩眼含怨,不由把石榴籽咬得嚓嚓作響。

顧扶威聽見聲音,偏頭瞧了她一眼。

見她兩眼發直,跟耗子偷食那般發出簌簌的聲響,一下便拎著她的後脖子道:「快吐出來,裏頭的小籽是硬的你也吞!」

離盞悻悻住嘴。

顧扶威趕緊順了隻空瓷盞兒托在她嘴邊。

「呸呸呸……」離盞把咬成碎絨的籽吐到瓷盞兒裡。

眾人從沒見王爺待誰這麼仔細過,一臉訝色的紛紛別過頭去。

人家公主舔著臉的送來禮物,派來的人就在前廳候著,王爺在這廂遲遲不肯回話,還在這裏興緻勃勃的伺候一個毫無身份的小丫頭吃石榴。

眾人暗地裏欲哭無淚。

顧扶威不重不輕的把瓷盞擱回桌上,看著那被咬成蒜蓉狀的白籽嗤道:「你這哪是吃過許多石榴的人,你這是分明是許多輩子都沒吃過石榴的人。」

離盞嘟囔了嘴。

楊管家在一旁瞧瞧離盞,又瞧瞧王爺,見縫插針地把話頭重新掰了回去。

「王爺,那宮女還等著咱們回話呢?這怕就怕這霽月公主目的不純,王爺若是收了公主的禮,被公主誤會了王爺的意思,以後變本加厲可怎能辦?」

重點來了——目的不純!

離盞也是這麼覺得的。

這事情看似是小事,其實很難辦啊。

不收她的禮吧,那是在駁斥皇家顏面,本就事權而驕的祁王府會顯得更加輕慢高傲,這頭威風凜凜的西域惡獸,在皇帝眼裏會變本加厲的面目猙獰。

但你說收吧,霽月公主會不會覺得自己特受待見,還沒人連著往祁王府送兩回禮,兩回禮都欣然接下的。

她要是受了鼓舞,覺得自己是普天之下獨一份,往後像牛皮糖似的黏住顧扶威不放,這可是想甩都甩不掉的。

顧扶威眼睫一斂,同雀枝道:「這樣,你就稱本王臥床睡下了,你不便驚擾。禮品就暫且擱下,讓她回去告訴公主,就說咱們祁王府向來不輕易接禮,而且這人蔘也對不上症,望公主往後不要再破費。」

這個回應,真是滴水不漏,既照顧了公主的顏面,又不會過分往她臉上貼金。

別看顧扶威平時不愛言語,他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很多時候看得太透,懶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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