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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章 男人的較量
離盞一直半夢半醒,糊裏糊塗的像個牽線木偶一般任別人拎來揉去。

一片溫熱的水浸過了胸前,對醉酒的人來說,熱水騰起的霧氣很是悶人,她有些透不過氣的難受,微微睜眼,眼前是一片玫瑰的掩蓋著自己的身子。

周圍人影疊疊,梳頭,揉肩,擦背,一樣不落,她被擺弄了一通,又被幾人合力撈了上來,用軟布將周身擦乾。

「呀,怎麼這麼多疤……」不知是誰發出的感嘆,幾雙眼睛就不住的盯著她看。

她脫衣服的時候,屏風遮著光線,尚且沒發現,現下把人從水桶裡撈起來,才看見她後背的疤痕相錯交橫,狀像恐怖。

「好像是鞭子抽的,但有些有像是打板子留下來的。」

「怎麼會這樣呢?看著多漂亮的一個姑娘,真是可惜這麼好一張臉蛋。」

「待會殿下看了,會不會覺得掃興?」

「住嘴!」雀枝喝令道:「誰說殿下會和她……一天天的不好好乾活,盡在這兒想些沒譜的事!祁王殿下何時對女色有過興趣,小心被人聽見了,掌爛你們的嘴!」

「是……是……」幾個小丫鬟連連應諾,把準備好的白絲緞衣穿在她身上,駕著她進了祁王的臥房。

顧扶威夜裏從不會讓丫鬟進來服侍,只會派兩個小童子在門外守夜。

於是丫鬟們並不敢往裏看,輕手輕腳的將離盞放在地上的狐毛毯子上,連忙退出去合了門,速速下樓去了。

入秋已經許久,夜裏終歸發寒,離盞身上穿的白絲緞子只有薄薄一層,方才合力抱著她的小丫鬟們一走,她就覺得周身發寒,不禁打了個哆嗦。

那頭,顧扶威也剛剛沐浴好,正把光滑的鴉青色軟緞披在身上,腰繩一紮,就聽見她低聲嚶嚀一聲。

「盞兒。」他回頭朝她走過來,喚她,離盞蜷成個糰子,毫無反應。

他索性趺坐在地,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尖點了一下。

唔……好暖。

離盞伸手勾住他的食指,像小蛇一樣的纏了上來,把他的手往懷裏送。

「喂……」

手心、小臂都被她軟糯的身子纏的酥麻麻的。

「喂……」

那人不管,死抱著不放,還把臉往上蹭。

「盞兒……」他望著這張粉嫩的小臉和蜷成蝦米一般的身子,聲音無端柔和許多,「地上睡覺要著涼,起來。」

趁著她纏著自己的手,他就力一提,瞬勢把她抄了起來,抱入懷中,大步朝床上去。

「顧越澤,你別……別別碰我……噁心噁心,噁心死了!」

顧扶威笑,「噁心你還和他一起看戲?」

離盞蜷著指頭,在自己的臉上摸過來摸過去,最後戳著到自己的鼻子尖,才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是有正經事要做。」

「喝酒?」

「不是……」離盞搖頭笑。

「想做太子妃?」

「不是……」

顧扶威的表情慢慢沉峻下來:「想復仇?」

離盞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戒備得慌,沒吱聲。

「不說你就睡地上。」顧扶威試探著躬身,把她往地鋪上放。

懷裏人微微起了鼾聲,抱著他胳膊就是不松。

他隻好把她又抄起來。

他就這樣抱著她,佇在雕花紫楠木的床面前,看著自己的大床,神情微頓。

隔著白色獸紋的幔帳,月光輕輕的透進來,照亮了床上三層梨花紋的軟緞,清冷的像下了一層霜。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睡過他的床,更何況還是女人。要把離盞放上去,別說,胳膊肘還有點僵。

「冷……」僵持久了,離盞往他胸膛裡鑽了鑽,像一只打洞的泥鰍,髮絲在他敏感的部位搔得很癢,一瞬的猶豫被她撩撥的灰飛煙滅,他像燙了手一樣的俯身把她放了光滑的梨花軟緞上。

月光和燭光同時透進來,照在她微微微醺的小臉上,水嫩得泛著潮紅,霎是可愛。

離了顧扶威的懷抱,她冷的蜷成一團,掙出一截纖細光華的腳踝,髮絲繞著傷痕纍纍的脖子散在身後,十分妖嬈。

她就像一隻手傷的狐狸倒在了一片鋪滿了梨花的雪地裡。

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撫摸,想把她捂進衣襟裡暖著。

「冷……」

「好,冷冷冷……」顧扶威扯被子來蓋。他平日裏怕熱,還沒換棉被,旁邊就疊著一張極薄黑蠶絲的被子。

他估摸著離盞蓋上不夠,又把地鋪上的另一床蠶絲被子疊抱起來,兩床都往她身上疊。

離盞極不安穩,顧扶威一邊疊,她就一邊伸手亂拽。

他自小是被人服侍著長大的,從未照顧過別人,更別說是伺候一個女人睡覺,好像碰哪都不是。

「別動。」

「腦袋伸出來,腦袋!」

「盞兒,盞盞!」

盞盞?

盞盞……

這聲音在腦海裡反覆的迴響,與她記憶深處的那個聲音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誰啊,誰叫她盞盞?

她似嬰兒尋人一般睜眼,一個穿著深色衣裳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用怨怪的目光看著她。

周圍光芒點點,月色如潑。

好像很多年前的那個中秋,就是這樣。

父親遠在南疆,只有黎盛陪著她。

黎盛像猴一樣的爬上高高的榕樹,為她親手掛著幾盞小燈籠,再把一隻燒好的紅泥暖爐塞給抱著,然後陪著她在院子裏的吃月餅。

那時候他為了逗她笑,耍花槍,吐火口,什麼雜耍都來一通還要假裝跌倒,讓她取笑個夠。

他一直都叫她,「盞盞,盞盞……」

他也喜歡穿深色衣裳,他也喜歡半躬著身子和她跟他玩石棋兵的遊戲……

此刻,他仿若就站在眼前一般,如此真實,觸手可及,好像以前發生一切都不過是個極荒誕的夢魘。

她一下鼻頭就酸了,蹭起來就抱住他。

顧扶威正在給她掖被子,離盞措不及防的撞進他懷裏,他身子一佇,驀然僵緊。

這女人,怎麼搞的?

今日竟這樣主動,還抱得如此用力,生怕勒不死他似的。

顧扶威低頭看著在窩在他心口女人,她就這樣抱著自己,使命的往心懷裏蹭。

這是在戲院裏受了委屈,來他這兒找安慰來了?

顧扶威沒敢動,隔了半天輕喚了她一聲,「盞盞?」

離盞抱他抱得更緊,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指甲都往他中衣裡陷,掐得他肉疼。

「不要走……」

這三個字,莫名喊得他有些欣喜和心疼,僵在半空的手慢慢摟上了她的腰肢,另一手順撫著她的後腦杓,像在安慰一隻受驚的小獸。

「盞盞。」他在她耳邊輕聲喚。

「哥哥……」

顧扶威手掌豁然一頓。

哥哥。

她叫他哥哥?

有些事情顧扶威永遠銘記在心,比如離盞只會叫一個人哥哥,那就是她的舊情人,黎盛。

她為了黎盛,冒著生命危險犯了天下之大不韙。

他警告過她不許再有下次,不許再跟黎家殘黨有半絲牽連,更不要妄想復仇的事!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犯了……

犯了也就罷了……她竟稀裡糊塗的把他當成了黎盛。

原來她也不是個完完全全的清高性子,她遇上喜歡的人,會纏著他的手不放,會恬不知羞的往他懷裏蹭暖,會低聲下氣的求他別走……

顧扶威低頭望著緊緊抱住她的女人,這時他心緒清醒過來,才察覺胸口的衣襟早已濕透了。

狹長的眼縫兒裡漸漸退去溫度,像冰凍的瀚海天地,寒風獵獵。

「盞兒,看著我。」離盞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換了個稱呼。「盞盞,看著我。」

「哥哥……」她果然有了反應,輕輕嚶嚀了一聲,抬起頭來,兩眼通紅通紅的,眼眶裏還鼓包著晶瑩透亮的淚水,一臉都是濕的,像是剛從雨裡淋過一樣。

「哥哥是誰?」

「黎盛。」她說話的時候,嘴裏喝出黍米的甜味。

「黎盛是誰?」

「黎盛是哥哥。」

「那我是誰?」

「哥哥……」

顧扶威暴躁起來,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強逼著她的視線看著自己的眼睛。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誰!」五指微微運力,將小小的下巴捏得通紅,隻為讓她更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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