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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十五章 艱難的日子,還在後頭
「巧兒知道這離府上下有多少人盼著我死嗎?」

巧兒點了點頭,她大概聽說過,是二小姐害得夫人入獄。想必這一大家子都不會喜歡她。

「你是我離盞的丫鬟,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從今往後,我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稍有不慎,等著我主僕二人的便是深淵萬丈。」

「巧兒知道。」她連忙點頭。

「如果有人拔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脅於你,你怎麼辦?」

她明白了,主子是信不過她。

巧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主子說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就是死……我也不會背叛主子。」

「很好。」黎盞伸出那葇荑般的五指輕輕將她牽起。

「二小姐,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黎盞瞥過她手指上的瘡疤道:「等等。」

她撫過手袖裏的手鐲,手鐲在手袖中微微一亮。

「滴滴滴,主人有什麼吩咐?」

「有消炎的藥膏嗎?」

「已準備,請主人選用。」

幾十種藥膏瞬時羅列在她面前,她取了一隻紅黴素藥膏和一只有蘆薈成分的祛疤膏拿在手裏。

淼淼倒是見過她憑空取物了,不再稀奇。可巧兒卻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她是鬼神?還是仙人?

「這就是秘密之一。」

「奴才不會說出去的!」

「拿著,凈手後先塗紅色那支。手消腫了以後,再塗白色那隻。」

是給她的?二小姐竟發現了她手上的傷,還送了她藥膏?

可是她只是個奴才,以前常年洗衣泡在水裏,凍瘡泡起了白膿,管事的嬤嬤都沒在乎過。

更何況她是小姐……

她不會真是神仙吧,生得那樣好看,心地又那麼好。

她感激的抬起頭來,雙手接過兩管藥膏。「謝謝二小姐,等我做完飯後就塗。」

「嗯。」離盞淡淡點了點頭,這丫頭太天真太傻,以後要調教的時間還遠遠長著呢。

**********

入府的第一日匆匆過去。

清晨,巧兒很早的為她穿衣洗漱,可手腳實在太笨。別的活計勉強做得過來,可束髮卻怎麼學都學不會。

看著鏡子裏毛毛躁躁的髮髻,離盞有些氣餒。兀自將它拆散,重新打理起來。

正在忙活著呢,突然傳來一陣扣門聲。

「離二小姐,你怎麼還沒去祠堂,老太太都等急了。」

什麼祠堂?沒人告訴過她啊。

至於老太太……

她懶懶扶著太陽穴,在鬼醫的回憶中仔細搜尋起來。

鬼醫的確有個祖母。她祖母生了六個孩子,離尺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

所以那老太太年歲已高,十年前就已經六十餘歲了,還染了肺疾,怕把病傳染給孫兒們,常年一個人呆在南院,只有離尺時而去探望。

還以為她早就駕鶴西去了呢,居然還活著?可見這長風藥局的醫術,並非浪得虛名。

「二小姐,還請您快些,老太太若是發了脾氣,離老堂主都壓不住啊。」

她伸了指腹在唇上輕輕拍點著紅脂,「催什麼,既然這麼著急怎麼不早派人來知會?」

外頭的人頓了頓。「二小姐是不是忘了,大小姐說她昨兒個派她的貼身丫鬟告訴過你。」

「狗屁!那女人的話你也信得?」淼淼氣得跳上了凳子。

離盞整整衣衫,豁然把門推開。光線頃刻撒在她身上,明媚得讓人睜不開眼。那下人面色一紅,即刻低下頭去。

「帶路吧。」

還以為她要怪罪,沒想到只是輕描淡寫的讓他帶路。下人速速走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頭。

離盞回頭囑咐淼淼:「把為師昨日送你的那兩本醫術看一遍,回來為師抽問。答不上來的……」

「罰抄?」

「你心裏有數便好。」

隨即沖巧兒招了招手,示意她隨自己過去。

三人穿過幾處亭欄,繞過幾進別院,終於到了祠堂。祠堂被擁在幾顆黃角蘭下,夏日天熱,花開得正好。

嫩白的花瓣似小姑娘的玉指輕輕舒展,在悶熱的空氣中散出淡淡的芬芳。

下人將她領到祠堂門口,「二小姐快些進去吧。」

她點頭踱入其中,大堂裡三丈來高的牆面上供奉著幾十張新舊不一的靈位。光線穿過樹葉,斑斑點點從窗口投射進來,有種別樣的陰鬱和森嚴。

「盞妹妹,你真是好大的排場,竟然讓祖母她老人家等了你整整一個時辰。」

離盞尋著聲音望去,大堂的南邊坐著個端莊的老人。

黃髮垂髫,衣著古樸,手裏掄著一圈佛珠,正目不轉睛的審視著她。

旁邊一左一右分別站著離晨和離筱筱,二人一改平日華貴精緻的著裝,難得穿的樸素乾淨,可見這老人的性子,並不喜歡她這樣的妖艷品性。

她蓮步走了過去,在老太太身前福下身子,做了禮:「祖母,孫女離盞回來了。」

老人看著她一身嬌艷如陽的打扮,瞬時臉色沉了下來。

「跪下!」猛然一喝,聲音雖然孱弱,卻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力量。

離筱筱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祖母這是怎麼了,孫兒回來,祖母不高興麽?」

離晨輕輕幫老太太揉著肩:「祖母高興歸高興,可盞姐姐進了離家的大門,卻連祖宗都不來拜祭,真真叫人寒心。」

「無人知會於我。」離盞回頭給巧兒做了眼色,巧兒身子一僵,猶豫了許久才從嘴裏發出細微的聲音:「奴才可以作證,奴才一直陪在小姐身邊,並未有人前來知會。」

離筱筱身後的丫鬟上前一步道:「休要撒謊,奴才和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分明一起到小蘭元囑咐了二小姐。二小姐怎可隨意抵賴?」

「別說了。」離筱筱屏退了丫頭,不給離盞任何解釋機會的嘆了口氣。「回門祭祖,這是最基本的家規。就算沒人告知盞妹妹,盞妹妹也該自己記在心上。再說了,你就算把列祖列宗給忘了,也不至於把祖母忘了吧?不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故意糾你錯處,你昨日在小蘭院安頓好之後,不應該立馬來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嗎?」

老太太手裏掄動的佛珠驟然停下,原本只是疏離的目光即刻變得冷漠又生硬。

「還不快跪下!」老太太喝令道。

離盞看了看著祖孫三人一眼。倒不是真的怕了她們,只是離筱筱和離晨合起夥來擺她一道,她一時間拿不出辯駁的證據。

可好在離家是要臉面要名聲的。離筱筱和離晨想整治她,也必須糾出她明面上的錯處,就如現在一般。

倘若她繼續惹得老太太生氣,這「錯處」只會越扯越大,收拾起她的理由也會越多。

「剛過易折」的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由是雙腿一折,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離盞,方才你大姐訓斥你的那番道理,你可聽明白了?」老太太的冷聲道。

離盞雖氣,但倒也能理解她。一個久不在身邊的孫女突然出現,就鬧得一家雞犬不寧,任誰,誰也對自己親近不起來。

離盞抬頭,見離晨和離筱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自己。

呵呵,以為她會忍不住這委屈,要像昨日那樣發脾氣了對吧。

她偏不!人在深院中,誰還不會玩兩手陰的呢!

離盞揉了揉眼睛,將眼角搓得隱隱泛紅。那狐狸般的眸子本就水靈,揉出點血絲兒來,便跟一汪秋水泛起了漣漪似的惹人生憐。

她膝行著上前道,「盞兒錯了,盞兒自小被錢氏趕出離府,便長居在深山之中,家規什麼的不太懂,又鮮少能與人打交道,人情世故自是不如大姐和三妹。現下想想真真慚愧,祖母要是生氣,便狠狠打我吧,我小時候挨打挨慣了,您怎麼打我我都經得住。」

老太太登時一頓,瞧著這孩子瑟縮在她腳邊不住發顫,跟一只怕人的小貓似的,心中不由生澀。

同是離府的血脈,離筱筱和離晨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大大方方。可這孩子,卻膽小的跟什麼似的。

之前,她暗地裏還怪罪這孩子,若不是她突然出現,錢氏怎麼會入獄?

可現下她就跪在自己眼前,這般乖順,這般老實。倘若不是錢氏心狠,她也能和離筱筱和離晨一樣,衣食無憂的做個千金小姐。

還記得她小的時候,來祠堂祭祖時見過她一面。那時她瘦得跟猴兒一樣,手上都是挨打留下的瘡疤。當時責問起錢氏,錢氏也隻道她不服管教。鍾氏聽著,縱想解釋卻也不敢插嘴。

其實那時候老太太心裏就清楚,錢氏專橫跋扈,欺負鍾氏母女。可顧及這個大家,顧及錢氏是正主的身份,便沒有多管。

誰知後來鍾氏死了,離盞也被趕了出去。

現下想想,唉……真是作孽啊!

一時間,老太太又恨極了錢氏,伸出那枯黃的老手遞到她跟前:「孩子,過來,讓祖母好生看看。」

離盞緩緩抬起頭來,輕輕撲進她懷中喊道:「祖母!」

離筱筱和離晨楞得目瞪口呆。

這賤人……這賤人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服軟服的這般乾脆利落!

她們用強時,她便更強。

她們學得深明大義,她便裝得滿腹委屈。

「祖母,我好想家,好想我母親。」

老太太輕柔的拍著她的背:「這不回來了嗎,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往後得好好活出個樣子來。」

「嗯嗯!」離盞從老太太的臂彎裡探出個頭來,對著離筱筱和離晨提起一抹陰險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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