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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八十四章 事態不妙
很快,和尚們也舉步走到離盞跟前。

「怎麼說?」她開口問,老和尚起了回憶,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起先寺廟裏感染了幾十人,老衲曾派人盡心照顧,奈何病情毫無好轉,都被殿下盡數賜死了……阿彌陀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而瘟疫沒有就此止住,時常照料病人的僧人,其中有兩個也被傳染了去。按規矩,是該通稟上去,可那兩個小和尚年紀尚輕,老衲實在不忍他們也被賜死,便隱瞞了他們的病情,將他們藏在柴房裏,好生照養……」

「然後又傳染了旁人?」離盞測過身。

「如今看來,或許老衲是錯了。」

離盞瞧著老和尚,心想,這其間種種,顧扶威從未對她說起過,算起時日,或許在溫宿時就就已經發生了。然而顧扶威每日見她,還是言笑晏晏的樣子,誰又猜得到祁水曾危機重重,而他又曾下過屠殺百姓的命令。

他也真沉得住氣。

「再然後呢?」

「阿彌陀佛,寺裡其他僧眾又因此染病,心中害怕,沒告訴旁人,就這樣偷偷的忍著,又將病度給了香客,外面的人也就染上了。事情鬧得這種地步,殿下才有體察,下令將所有染病的人都隔離在了大理寺裡,不容再外出。後來又照著天女寫的防止傳染的手冊,嚴加管治。照顧病人的人也跟著要隔離,隻送葯,不做其他,每送一次葯,需凈手三次,膳食也是按照冊子裏寫的,每頓減半……」

「大月寺裡的和尚得了病不敢往上報,也就是說,外面得了瘟疫的人,也可能偷偷隱瞞著,沒被隔離進來?」離盞皺著眉,沒有閒情逸緻聽老和尚安慰人的話。

老和尚頓了一下,隨即念了句阿彌陀佛。

離盞想起之前看到地上還未收斂的屍首,嘴角仿似苦笑,「而大月寺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吧?」

「如今寺裡是病人多,僧人少。」

「寺裡如今有多少人是染了病的?」

「四百有餘。」

……

四百!

這數目真是大得驚人!顧扶威是當真也不知會一句!

「瞞瞞瞞……都道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好瞞的了?!」離盞忽然斥了一聲,那老和尚忙用餘光瞥了一眼遠處的官兵。他並不知離盞是在怨懟顧扶威,還以為是在發怒於他。

「阿彌陀佛,這都是老衲的錯,天女切勿顯露,君王的命令我等不能說,便萬千說不得的啊……」

「大師冒著性命危險將此事袒露出來,我自然不會出賣於你,但大師是信佛傳教的,該曉得這天下蒼生也有你一份責任。」

「這是自然,只要大月寺還在,老衲自會照拂他們。」

「照拂有何用?找不出對症下藥的方子,該死還是得死!」

老和尚愕然抬頭,沒料到她那兩片紅唇軟齒中竟然會迸出這樣銳利的話來。

離盞兩眼一閉,再睜開,情緒以調整得看不出端倪。

「我以後會想法子常來寺裡,拿葯給病人試。大師就如今日這般,隻帶我來這處小院子就好。當著那些官兵的面,咱們二人都不顯露。背過身來,昨日死了幾人,今日又傳染了幾人,大師都要一一報給我聽。」

老和尚是不相信她有這個能力治病的,但如今是有把柄落在她手裏,也只能按她說的來,念了句「阿彌陀佛」,也算是應了。

這頭說了這麼久的話,站在屋子下的一拍士兵已經起了疑心,當先的一個領頭走了過來,離盞立即換了些尋常話和老和尚說,老和尚也心領神會。

「今日出診未能診出什麼端倪,我心裏甚是愧疚,往後當要常來探望,還請大師別嫌麻煩才是。」

「阿彌陀佛,天女心繫於民,實乃我祁水之幸,西域之幸。」

領頭在旁邊看見他們客氣了好幾句,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咳……天女,這處不幹凈,還是不宜久留。」

「教頭這話說的,大月寺是祁水的聖地,怎會不幹凈?」

那教頭被捉了個短,撓了撓頭,「這也是君王的意思,天女位份尊貴,萬千不能有閃失。」

離盞瞥了他一眼。「嗯,知道了,我這就回去了。」

離盞掉頭往門口走去,淼淼和巧兒他們都一併在院門處等著,那領頭的還怕她在寺裡亂竄,發現什麼端倪,跟進跟了上來,「屬下給天女帶路。」

離盞心裏輕笑,「成,那教頭走前面罷。」

——————

離開大月寺,天上飛起了雪來。

大寒已經來了,天冷得不像話,都說下雪時的天氣反是暖的,但離盞卻絲毫感覺不到。

她那件絲製的衣服一點也不禦寒,風刮過裙角,直叫她腮幫子咬得發木。

「我去看看有沒有賣傘的。」巧兒急匆匆要跑到街邊上去看,離盞叫住了她。「別費那個力氣了,西域常乾旱,這裏的人不習慣打傘,你又不是頭一兩天才曉得。」

巧兒抿唇,恨不能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罩在離盞身上。

「是奴婢大意了,出來隻想到了面巾,卻把傘給忘了。可惜殿下不在,否則小姐便不必受冷了。」

可不是?無數個寒冷的夜裏,他總是在出人意料的時候,提著小暖爐來在前面的路上候著她。

阿木低著頭,「君王今日正忙,早上見著祁水直督和摩汗將軍從甬道裡走過去了,大約有要事與君王相商。」

「噢……」

離盞側身瞧了阿木的表情一眼,阿木立即將自己的臉埋進脖子裏,饒是如此離盞也瞧見她臉上急促泛起的兩道紅暈。

到了晚上,離盞坐在榻上查閱資料,小貓跳到她身上來取暖。

許是習慣了在顧扶威袖子裏鑽來鑽去,卿卿沒在她腿上窩多久,就鑽進她的袖子裏,隻伸出一隻毛爪子抓她袖邊上的流蘇。

離盞是寵慣了它,隨它如何都不介意,隻蹙著眉,一目十行的看著油燈下的各種資料。

「夜深了,小姐仔細著眼睛。」

「我知道。」離盞用食指勾過一頁紙。

巧兒將溫好的羊奶遞到她跟前,離盞仿若味覺,巧兒望著離盞專註的模樣,眼窩都比以前凹陷了一些,瞧著人瘦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殿下今日很忙,這時候不過來,大概就不會過來了,你還是喝了奶,早些睡著吧。」

「噢……」離盞微微抬起頭,順手接了遞過來的碗兒。「什麼時辰了?」

「亥時了。」巧兒嘟著嘴。

「罷了。」離盞將滿是腥味兒的羊奶喝了一半,將碗兒放在了桌上,又將卿卿捉起來,抱給了巧兒。

「給它也吃一些吧,我去看一眼上官公子就睡。哦對了,今日可給公子擦洗過了?」

擦洗身子這種事,巧兒是不好做的,都是讓康寧派下頭的人來做。

聽到離盞問這個,巧兒變得有些支吾。「呃……還沒有。康寧說這天太冷了,燒了地龍也怕涼著公子,便沒有擦洗,左右不過才一天,也沒什麼……」

沒等巧兒把話說完,離盞的臉就拉了下來,袖子一拂。

哼……

什麼怕涼著?天冷是不假,可自打他們搬進祁水王庭以來,康寧就沒待見過上官瑾瑜。

她抓給上官瑾瑜暖身的葯,下頭的人總是煎個半熟就偷偷的端進去餵了,被她捉過幾次,從來不改。

喂的食糧也不是什麼上好的東西,有時甚至拿那硬邦邦的烤餅撕碎了泡在湯裡,就這樣倒給他吃。

植物人哪吃得這些,若不是吞不下去,嗆到了領子裏沒擦乾淨,她都不可能知道這些人竟然這樣欺負他。

想想就來氣!

可惜顧扶威也不待見上官瑾瑜,下頭的人就仗著這一點就越發的肆無忌憚,現在天一冷,便立馬找個由頭,連每天的梳洗換衣都懶得做了!

「你去跟下頭的人說,我今日沐浴要多一盆熱水!」

「小姐……你該不會……」巧兒見離盞氣沖沖的樣子,一下就猜到她要做什麼。「還是別了吧,小姐是未出閣了姑娘,男女大防,授受不親……」

「無事,他只是我的病人。我就給他擦擦上身,別處不碰的。」

病人……你對這個病人和對別的病人可不大同……巧兒心裏這樣嘀咕著,可見離盞生了氣,不敢再勸,便抱著貓兒出了門。

離盞兩手抱頭,揉了揉太陽穴。書看久了,竟然有些犯昏,一站起來看別處,連眼睛都是花的。

她抬著油燈,輕著步子轉到西廂去,上官瑾瑜就躺在床上。她走到床邊,小心的拂開簾子,彷彿忘了他只是個植物人。

油燈照過去,那張熟悉又俊逸的面龐即刻亮堂了開來。

真像啊!

離盞心裏再生感慨,禁不住將油燈靠得更近些,更近些,哪怕定定看過這張臉不下百次,她仍舊在找尋著這張臉與哥哥容顏的差異之處,卻沒有哪一處是能看出分別的。

「嘎吱。」

門響,離盞未轉頭,她心不在焉的同門口的人道,「就放這兒吧巧兒,剩下的我來。」

然而門口的人卻久未回應,離盞覺得奇怪,轉過目光望去。

只見顧扶威就站在那處,穿一身黑色的貂裘,遠遠的看著她,「我來的,是不巧,還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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