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三十娘出劍，到劍尖頂在菩提老祖的咽喉之上，其實不過只有一息時間。

然而就在這一息時間，菩提老祖卻語速極其飛快地說了十九個字，可見其求生慾望之強烈。

他真的是個很努力的神仙。

「殺了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托世孫悟空在哪兒！」

春三十娘的劍尖停留在菩提老祖的咽喉處，劍尖處，一縷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流進了衣襟裡。

「又來！」至尊寶在心裏嘆了口氣。

「哦？」

春三十娘嘴角勾起莫名笑意，看了眼白晶晶，旋即轉過頭來問道：「那你告訴我，托世孫悟空在哪兒？」

「你先發誓不會殺我。」

噗嗤！

春三十娘攮了菩提老祖一劍，扎得他大腿直冒血。

「我說！我說！」菩提老祖驚叫，他指著至尊寶，「他就是托世孫悟空，如假包換！」

「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至尊寶身上。

至尊寶矜持微笑：「沒錯，我就是孫悟空。我現在因為轉世失去記憶，急需十兩銀子應急，等我恢復記憶後，一定百倍奉還。」

「……」

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哈哈哈……」春三十娘放聲大笑，目光森然看向菩提老祖：「就他這熊樣，哪裏有半點齊天大聖的樣子？老禿驢，拜託你下次騙人稍微用點心，會死人的！」

「他真的是托世孫悟空啊！」眼看春三十娘的劍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劃，菩提老祖頓時急了，「我可以發誓的！」

砰！

至尊寶感應到白晶晶一拳砸來，可是他的肉身偏偏躲不過，左眼頓時挨了一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他幽幽地看向白晶晶，面無表情。

白晶晶拍了拍手，對菩提老祖一揚下巴，冷笑道：「他要真的是臭猴子，我這麼打他，他早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他還沒有變身，不然你以為他不會啊？」菩提老祖瞪眼道，「都到這份上了，我還有騙你們的必要嗎？我隨便說個地方告訴你們孫悟空在那兒，反正你們也暫時也出不去，對我來說豈不更安全？」

二妖女一愣。

「對呀。」白晶晶若有所思點頭，「你要是告訴我們孫悟空再外面，我們還得想辦法救你一塊出去，這樣你逃走的機會就更大了。」

「沒錯啊！」菩提老祖一副痛心疾首不被理解樣子。

「如果我們相信他真的就是孫悟空，那麼反正我們已經找到孫悟空了。」春三十娘也沉吟著道，「這樣一來，你就沒什麼用了，你要是騙我們，你不是自己找死嗎？」

「就是這樣啊！」菩提老祖委屈極了，一拍大腿，「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一點也沒騙你們。」

「這麼說來，他真的是那個臭猴子？」白晶晶臉色變了，狠狠瞪著至尊寶。

「他真的就是當年的孫悟空！」菩提老祖道。

「孫悟空這樣就被我們找到了？」春三十娘還有些不可置信，「他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

「可不是嗎？」菩提老祖感嘆，「所以說造化弄人啊，緣分這東西，當真讓人難以捉摸。」

眾人頓時齊齊陷入沉默。

良久，春三十娘再度看向菩提老祖，嘴角勾起：「既然他真的是孫悟空，那麼你活著還有什麼用？」

菩提老祖頓時愣住，臉色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哈哈哈……」春三十娘狂笑起來，用劍指著他道，「只要你能說出一個能讓我不殺你的理由，我就饒你一命。」

菩提老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會講笑話的……」

噗嗤！

春三十娘一劍抹斷了他的脖子，獰笑著道：「真是可惜，我不愛聽笑話。」

噗通。

菩提老祖倒在血泊之中。

「真的是你……」白晶晶怔怔看著至尊寶，眼神似嗔似怨。

「臭猴子，我師妹嫁不出去就是因為你！」春三十娘冷笑，用滴血的劍指向至尊寶，「說，唐三藏在哪裏？」

天庭，靈霄寶殿。

托塔天王這樣的大人物被人殺於南天門下，這等大事，天庭所有文武仙卿自被玉帝召集一堂，聚於靈霄寶殿之中，共同商議。

這是陸恆第一次見到玉帝，仰望端坐於寶座之上拿到威嚴不可逼視的人影，陸恆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壓和危險。

這不是那個被孫悟空嚇得鑽桌子的無能玉帝，而是上掌三十六天，下轄七十二地，掌管神、仙、佛、聖、人間、地府的一切事，權力無邊的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

即使是在此虛界位面，其實力也縱橫此界數萬年，是能和菩薩掰腕子的頂尖大能。

「下方何人？」玉帝開口。

「下界之修陸恆，拜見天帝。」陸恆不卑不亢，躬身一禮。

「大膽！」

伏虎尊者怒目圓睜，爆喝出列：「爾乃區區凡俗，面見天帝，焉敢不跪？來呀，將這不敬天帝的狂悖之徒拖下去，打入輪迴！」

「有！」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兩列天兵持戈出列，要把陸恆拖下去。

陸恆皺眉，眼神微眯。

「且慢！」

就在這時，太白金星出列，淡淡瞥了眼伏虎尊者，道：「尊者，陛下尚在問話，你貿然打斷，自作主張，你眼裏還有陛下嗎？」

「巡使此言差矣！」伏虎聲震如雷，指著陸恆瞪眼道，「此獠見天帝不跪，吾將其明正典刑，正是維護天帝威嚴，何錯之有？」

太白金星呵呵一笑，道：「下界之修初到天庭，不懂禮數也乃常理。托塔天王身死乃大事，莫非在尊者眼裏。天王之死，還不如區區虛禮重要？」

「我當然沒這個意思！」伏虎尊者拂袖道。

「那尊者還是稍安勿躁吧，」太白金星斂去笑容，說罷對玉帝躬身一禮：「陛下……」

玉帝緩緩道：「伏虎尊者，不得再當庭咆哮。」

「是，陛下！」伏虎尊者面色如常，深深一揖。

這番爭論爆發得突然，結束得也快，陸恆看在眼裏，心中不免一嘆。

看來仙佛之爭當真已經是擺在明面之上了，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爆發。

自己有意捲入其中妄圖火中取栗，也不知這樣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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