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觀音與太上老君的對話，印證了陸恆許久以來的許多猜測。

這個位面，只是諸天之中一個小小的虛界，乃是洪荒界一個相對弱小的投影世界。

這裏為觀音所據，將整個位面化為其道場，在暗中謀劃某事。自然，此界第一強者，自然是觀音無疑。

當然，這個觀音也不過是一個投影，連分身都算不上，只是被其本尊點醒，和本尊產生聯繫。她的實力只是在此界稱強，但修為也僅僅是化神期，算是此方位面天道允許的最高境界。

那鎮壓孫悟空的如來佛祖，不過是一具神通法身，在此位面的威力，乃是無限接近渡劫期的實力，但還是屬於元神期的範疇。

所謂神通法身，乃是聖人一式神通誕生靈智所化，相當於消耗性法寶。按理來說等其能量耗盡，這具神通法身就會崩潰，不過也不知這觀音用了什麼秘法，竟能使如來這具神通法身被重複利用。

而這太上老君也是一具神通法身，萬年來一直低調無為，但哪怕是不出手，神通法身因要維護自身運轉，也要時時消耗能量，除非自封。

太上老君常年煉丹，用丹道補充自身能量，維持法身實力不減。

這個位面只是真正洪荒界大能之間鬥爭的延伸罷了，他們以此小小虛界鬥法，即使整個位面崩碎毀滅，也無所謂。以此，來推衍真正洪荒界的劫數和運道。

其實有關虛界，有關諸天萬界有唯一真界，以及每一個強悍的虛界都想進化為唯一真界的事情，陸恆從來都很清楚，這些事情本就是他得到系統之前就接觸了解過的。

只是前三個位面，他根本沒資格接觸這些概念。如今，也只不過算是掀開了諸天萬界神秘面紗的冰山一角而已。

面對觀音的責問，太上老君也不以為忤，彷彿這世上無論什麼都不會讓他心中起任何波瀾。

他笑著道：「菩薩何必明知故問？老朽出現在這裏，自然是為了救人。」

「聖人可知，此人乃天魔！」觀音肅然道，「他化自在天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他不是。」太上老君淡淡一笑。

「慈航親眼所見此子乃魔頭無異，難道有假？」觀音皺眉。

太上老君道：「冥河也是魔，然功德無量。道魔佛妖人鬼巫，真的需要分那麼清楚嗎？」

觀音沉默半響，才緩緩問道：「此子到底是誰？竟驚動聖人親至？」

陸恆聞言，也抬起頭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笑而不語。

良久，觀音才緩緩躬身一禮，道：「今日多有得罪，還請聖人見諒。」

太上老君依舊笑呵呵道：「無妨。」

「慈航告退。」

觀音走了，帶著滿心的疑問和不甘。

一直到了天庭，她才從掌心中放出天庭諸仙。

「適才魔頭兇猛，為恐驚擾陛下，這才沒有回應陛下，還望見諒。」觀音滿腔心事，但仍耐著性子給了玉帝一個面子上的交代。

之前陸恆遇險時，玉帝的確如陸恆所料，看到了陸恆的價值，想要救下他。只可惜他們被困在掌中佛國之中，任憑他們呼應觀音，還是強行破解，都不能再那緊急時刻及時出來。

這卻是陸恆沒想到的，觀音雖沒料到自己會對陸恆產生絕對的殺機，但卻早早做出了預防，斷絕了陸恆的後路。

玉帝面沉如水，冷冷看著觀音。

事到如今，其實雙方已經和徹底決裂無異了。只是沒有斷絕最後的退路罷了。

「菩薩有心了，朕，感激不盡。」玉帝緩緩開口。

群仙之中，似乎絕大多數人都鬆了口氣。

「凡間時光倒退一事，陛下無需擔憂，本座回到九重天，會立刻施法。」

觀音說罷，微微頷首，行禮告辭。

玉帝一直盯著觀音離去的方向，就連群臣紛紛走上前跟他跟他告別都彷彿恍若未聞，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太白金星靜靜站在其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玉帝才收回目光，語氣苦澀道：「太白，朕的天下，到底有多少在朕的掌握之中？」

今日天庭中一向最人畜無害的太上老君突然暴露出獠牙，讓本就承受巨大壓力的玉帝備受打擊，他和太上老君相處數萬年，竟從來不知此老竟強悍如斯。

太白斟酌著道：「陛下，諸天萬界雖互有聯繫，卻又相對獨立，他界之身份再顯赫，於此界來說，其實關係並不大。就如那截教教主，乃聖人之尊，可在此界，早早就死於巫族之手。還如陸壓，也不過是連金丹都修不出的尋常道人，早早就化了灰灰。」

「陛下，老君一直以來無為清凈，這其實就是他的態度，臣鬥膽揣測，其之所以以神通法身奪舍此界投影，定是為了暗中觀察佛門謀劃。只是因這陸恆一事，不得不打破隱藏。對我們來說，這其實未必是一件壞事。」

太上老君一席話，讓玉帝面色緩和許多，他嘆了口氣道：「朕對這陸恆是次次錯過，欲結一善緣，而始終不得如願。今日眼見其做到朕夢寐以求的事情，朕卻只能看著。莫非朕和此人，當真無緣？」

太上老君笑了笑：「臣所為，難道不是陛下高瞻遠矚嗎？陛下不必太過擔憂，我這位陸小兄乃妙人，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希望如此才好。」玉帝搖了搖頭，繼而沉吟道：「你說，他到底是誰？」

太白金星目光幽深：「恐怕只有老君知道了……」

南海，陸恆也問了太上老君同樣的問題。

「我到底是誰？」

太上老君笑吟吟道：「你若非你，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陸小兄，莫要想多了。事情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陸恆沉默半響，又問：「老君為何救我？」

太上老君搖搖頭：「其實很多時候，不告訴你並非故弄玄虛，也許老朽現在告訴你，你真的會不再是你自己了，你——還要聽嗎？」

陸恆再度沉默。

太上老君捋須一笑：「好自為之吧，慈航在沒有想到對付我的方法之前，不會對你出手的。不過你莫要想再上天庭，那裏不是你該去的地方，連老朽都隻敢躲在兜率宮裏煉煉丹，你倒是膽大，敢去天庭惹是生非……」

陸恆悚然動容，瞪大眼睛看向太上老君。

哪知太上老君卻只是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笑呵呵轉身，駕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