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季鍾淵皺皺眉頭。有損陰德的事他聽過不少，也親自遇見過不少，但如此激烈的還是頭一次碰到，轉過頭去瞥眼看了一眼顧格桑。

顧格桑依舊縮在他背後，這老郭的存在讓她有些進退兩難。

頭疼的按壓了下太陽穴，這事若在以前，大季鍾淵早就忍不住一掌解決了面前這惡鬼，可現在……

「你想怎麼辦？」回頭看了一眼顧格桑，大季鍾淵想爭取顧格桑的意見。

「這……」顧格桑也頗有些頭疼。

期初看到這屍蟲想著也就是簡單的處理掉一了百了，老郭則是交給大季鍾淵去解決，現如今老郭將身世說出來後，同樣為人父母，顧格桑按捺不住同理心作祟。

這事換作是她，辛辛苦苦養的女兒被騙財騙色還殺人丟屍，她也絕對不會瞑目。

「郭……先生。」天知道這個稱呼是經過怎樣一番掙扎才能順順利利的從顧格桑口中說出，顧格桑為難的皺皺眉頭，道，「那個男人的確是天理不容，可事已至此，就算你再怎麼復仇，你的女兒也回不來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與其在這個人世上以一種怪物的模樣活著，不如早日飛升還能解脫一些。」

「解脫？哈哈哈哈哈。」老郭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仰天長笑幾聲。

蟲子的蟲鳴與人類的笑聲糅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老郭看著顧格桑，面部表情略有些嘲諷，他陰狠道，「只有他死了，我才能真正的解脫！哪怕我用這怪物的面貌活著，我也心甘情願！」

「但不巧的是，你算計的那個人，他始終是人，既然是人，你殺了他就理所當然會受到天理的懲罰，我同情你，但是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你，任由你這種行為在陽界肆意亂來。」聳聳肩，顧格桑還沒開口，大季鍾淵已經盤算好了一切，「這樣吧，我再給你個機會，如果你現在肯離開的話，我可以放你一馬，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但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

打出一個響指，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大季鍾淵手指尖跳躍，「那就別怪本王按章辦事了。」

話已至此，這已經是大季鍾淵對老郭的最大寬容。

老郭目光閃爍，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驀地，他咬咬牙，道，「行，那這次就當我們沒見過！」

語畢，剛剛還出現在眼前的巨大的屍蟲，一瞬間消失不見。

「這……」顧格桑張張嘴，但是嘴裡的話語隨著老郭的消失咽入了心裡，「真的就這樣放他走了？」

看剛剛老郭那表情，一點也不想要改過自新的模樣。

「還能如何。」大季鍾淵攤手，他攏了攏顧格桑的肩，「桑桑，有時候事我們也不能管的太多知道嗎？他現在只能算是犯罪未遂，就算我們真的要處理他，也不是現在。」

「可那個人渣怎麼辦！？」顧格桑其實心在更在意的是這件事。

繼續讓那個人渣逍遙法外，不僅老郭忍不了，顧格桑同樣也忍不了。

沉吟一會兒，大季鍾淵道：「這件事有些棘手，不過我會處理，你別忘了，那個人渣再怎麼渣他也還是個人，如果你現在還有肉身的話，指不定能前往他所在的地方搜集以前他的證據把他告入監獄，但現在……」

上下掃視了顧格桑一眼，大季鍾淵無奈道，「與其擔心別人，還不如好好擔心自己，怎樣做一個新任鬼魂，這一點你搞不好還要向你兒子學習。」

「沐晨……」說到兒子，顧格桑才陡然反應過來。

是啊，現在也不是一味去管人家的時候了，比起繼續在路上拖延時間，如今最緊要的還是回去看看沐晨怎麼樣了。

他們兩個出來的時間太久，把小傢夥放在家裡的時間太長。

執雷雖好，但難免小傢夥調皮，又加上剛剛才從陰影中勉強走出來，萬一一不小心起了憤怒，又開始變得和從前一樣亂髮脾氣。

「還是趕快走吧。」喚回顧格桑的神，大季鍾淵小聲的催促道。

「好。」點點頭，顧格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

回到家，一切如常，來到執雷教習沐晨的家教室，意外的發現沐晨不但沒有鬧騰，相反還意外的乖巧，此時此刻捧著一本古典，正看得如癡如醉。

「這是，怎麼了？」眨眨眼，顧格桑問道。

不過因為家教室太過安靜，所以顧格桑也不敢出太大的聲音，只能小聲的在門口對執雷揮揮手，示意執雷出來一下。

大季鍾淵見此倒是沒說什麼。

他環抱著雙胸挑挑眉，斜靠在門口看了一眼後便把視線重新挪到顧格桑身上。

「屬下參見王妃和殿下。」執雷看到大季鍾淵和顧格桑來了也不敢怠慢，連忙就小跑到門外，與他們二人相見。

他過來的動靜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奇怪的是，以往這種時候，沐晨一定頭一個跳起來跑到顧格桑身邊嚷嚷著要麻麻抱，可現在不一樣，哪怕執雷都走到他們面前了，沐晨依舊還是抱著那本古典，神色一派嚴謹，活像個小老頭。

顧格桑心裡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擔憂。

忍不住將執雷扶了起來，問道，「沐晨他……他是怎麼了？」

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怎麼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知道。」聞言的執雷也皺起了眉頭，他道，「小殿下好像看到了什麼他感興趣的事，本來屬下拿那本書給他看只是單純的為他打發一下時間，可後來不管怎麼屬下怎麼勸說，他都不肯鬆開那本書。」

另外加上那本古典上記載的內容確實也對修鍊靈力有幫助，執雷一看一次兩次勸不管用後，也就隨著沐晨去了。

「……老公，你怎麼看？」沒辦法，皺起眉頭的顧格桑，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大季鍾淵身上，希望大季鍾淵能夠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好歹兩個人也是父子，既然是父子，那麼做法之類的事也應該心靈相通才是。

「本王怎麼看？」咂咂嘴，環抱著雙胸的大季鍾淵覺得倚靠著門不舒服，轉而又靠在了自己老婆身上，他道，「本王不怎麼看，只是夫人，本王憑藉著對自己以及對奶油的了解，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顧格桑訝異道：「啊？」

不是一個好兆頭那大季鍾淵怎麼從表面看起來還優哉遊哉的，一點警惕性和著急感都沒有。

「那我們現在……」

「不過夫人你也不用著急。」大季鍾淵一句話沒說完，中間的大喘氣簡直要急死個人，「兆頭好不好也是看他自己怎麼想，奶油是一個自己很有想法的人，如果他有什麼想做的事，我想我們應該做的不是阻止，而是成全。」

在某一方面上，大季鍾淵自詡自己是個很開明的父母。

顧格桑：「……」

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更讓顧格桑心裡有些不自在。

柳眉越蹙越緊，在心裡頭稍稍的思慮了下，顧格桑下定了決心，轉頭就要衝到沐晨那兒去。

「你幹什麼？」走了沒一步就被大季鍾淵抓住。

「直接去問啊。」顧格桑坦然道。

否則一個勁兒的在原地猜呀猜的，越猜越讓她覺得頭疼，還不如直接問，問出來最後不管是什麼結果至少也能讓她心裡有個底。

「但你怕問出來的結果更讓你接受不了？」大季鍾淵挑挑眉。

顧格桑：「……」陷入沉默。

想了想後，咬咬牙還是下定了決心，「不管了，總之也得知道是什麼先，否則一個勁兒的在這猜過來又猜過去，那還有完沒完了。」

再怎麼說沐晨也是她的二字，她辛辛苦苦懷胎生下來的，就算思想再怎麼迥異，也不可能迥異到連她都接受不了的地步才是。

將心比心，把現在的顧格桑比做顧母，她父母雙親連她變成鬼魂這一點都接受了，那她還有什麼能夠接受不了的。

「沐晨。」先叩叩門，暫時讓沐晨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顧格桑揚起了一個頗為友善的微笑，坐在了自家寶寶的斜對面，「媽媽問你一些事好不好。」

沐晨調皮是調皮，但一向最聽他麻麻的話。

他有些戀戀不捨的將手裡的古典放下，板著一張嚴肅的小臉，端正的說道：「麻麻你問吧。」

「沐晨啊。」乾咳了一聲，其實顧格桑還沒有想好自己要說的措辭，在內心稍微的糾結了一下，顧格桑指了指沐晨手下的那一本書道，「你怎麼老是抱著這本書，剛剛連媽媽來了都不知道。」

「書？」沐晨眨眨眼，隨後將古典擺放在顧格桑面前，「麻麻你是指這一本嗎？」

「恩。」點點頭，顧格桑道，「我聰明的兒子是在看什麼故事嗎？看的這麼津津有味。」

「不是。」搖搖頭，沐晨的回應簡潔又明了。

他道，「不是故事書，這個東西可能關於我的未來。」

嚴肅的臉上裝著一雙不同人其他人的嚴謹雙瞳。

「……未、未來？」顧格桑咽了咽口水。

再來之前，她心裡其實設想了很多可能性，覺得這本書可能是關於某些大膽的嘗試，比如新靈術的激活，又或者記載什麼能夠快速提升靈力、但容易讓人走火入魔的捷徑……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沐晨會給自己這樣一個哭笑不得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