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沒有懷孕……」

顧格桑驚訝不已，第一時間看向大季鍾淵。

她擔心的不是他失望。畢竟鬼神娘娘的判斷一定是不會出錯的，畢竟當初就是孩子為了保護她而鎮壓並凈化了山杏。

那就只能說明……她肚子裡這個孩子，不是人類的科技所能發現的存在。

大季鍾淵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心思頓時更加深沉了。

本來就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過來報信的院長，見到他們夫婦的面色如此凝重，感覺自己的工作快要不保，一臉泫然欲泣的可憐表情。

「這兒沒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最後是青鶴看院長有點可憐，揮揮手讓他先走了。

院長急得一腦門都是汗，要走又不敢走，「要、要不，我再讓人給夫人測一次……」

「不必了。此事和你無關，你忙你的吧。」大季鍾淵冷然道。

院長這才戰戰兢兢的離開。

顧格桑把VIP室的所有鬼靈都看了一眼，目光最終鎖定在青鶴身上，「你有辦法跟我的寶寶溝通嗎？」

青鶴很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顧格桑隻好重新看向大季鍾淵。

他上前來輕輕摟住她，不忍看她無助擔憂的眼神。

和以前相比不太一樣的是，顧格桑沒有依賴的靠在他懷裡，而是止不住自己腦海裡不斷湧現的念頭。

「我們應該儘快想辦法得到關於這個孩子的更多訊息。他在我肚子裡，我卻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不知道我應該補充什麼能量，吃什麼東西對他才更好。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多大了……」顧格桑沒有顯出沮喪，「這是我們第一次為人父母，我想……慎重點，專業點。不想委屈了他。」

大季鍾淵覺得自己快被她這句話軟得化掉了。

「夫人真好。」

他極度寵愛的捏了捏她的臉，卻被顧格桑推開。

「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你要成熟點！」

「不管以後你成了多少個孩子的媽媽，也永遠都是我的小寶貝兒。」

執雪和青鶴互相投去同情的目光——跟著夜王夫婦，這輩子狗糧管飽，了解一下。

比起夜王夫婦的忙碌，終於在異黨的「熱心提示」下終於收到了最新消息的大閾氏召開了緊急的家族會議。

會上，最激動和最憤慨的人當然非大閾宸毅莫屬，可惜大閾氏的長老基於他之前的種種表現和屢次失敗，不打算讓他再參與行動。

「長老！就是因為我跟他們的怨結深，所以你才應該相信我有必須贏他們的動機和信心！」大閾宸毅被當眾駁斥了，面子上掛不住，心裡更惱火，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而長老並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聽他這麼說，勉強的抽了抽嘴角，「宸毅啊，你不小了吧？怎麼說話還這麼孩子氣？這次行動是像你之前那樣過家家鬧著玩嗎？我們連大季鍾淵還沒毀掉，現在他兒子都要蹦出來了！等待的我們是一場對大閾氏全族的拯救的戰爭！我們再也經歷不起嚴重失敗了！」

長老已經很客氣，只差沒有直接說：你的行為已經丟了我們大閾氏太多面子！

大閾宸毅僵著臉仍然不死心，「我當然知道是戰爭！過去的每一次我都是努力付出的！」

「可是結果不是有目共睹嗎？」大閾氏的巫祝婆子涼涼開口，像是把一盆冰水給大閾宸毅從頭澆到了腳。

「好了，我們要商議正事，並選定合適的人出戰。」長老的眼中閃著令人生畏的殺氣，在場所有大閾氏的鬼靈都不自覺的跟上了他的氣勢。

他們想起了這百餘年被大季氏呼風喚雨的陰界社會環境，想起他們被其他鬼靈族變著法子嘲笑，想起他們甚至不如蝠族能有一片正常呼吸的領土……

他們一直被大季氏所追擊，一經發現便是血雨腥風，而每一次戰爭之後，他們的血脈都損失無數，留下來的鬼靈一次比一次少……

同樣是上古仙靈孕育出的後代，為什麼大季氏和大閾氏的命運卻相差這麼遠！

他們不甘心！

他們要反抗！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大季鍾淵的孩子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無論用什麼方法，無論要犧牲多少人，我們都和大季氏血戰到底！」

感覺到長老這次是要把闔族力量都拚上，大閾宸毅就覺得心裡一片慌亂。

不是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現在不是好時機，卻非要孤注一擲、飛蛾撲火，難道不是自取滅亡？！

可惜大閾宸毅的失敗經歷以及不被長老們所重視的低微地位，讓他口中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變得沒有意義。沒有人聽他的話，甚至還有人覺得他是大閾氏的敗類。

而因為失敗損失了很多親信心腹的大閾宸毅，也只能默然咬牙接受這個結果。

每次都是衝鋒陷陣的第一線戰士，他也累了。經驗教會他很多——對付大季氏，不是硬拚就可以的。菜是原罪，弱是原罪，他們沒辦法憑藉真槍實彈打敗被上天眷顧的大季氏……

「我當後勤。我們給族人當醫務兵。」大閾宸毅忍辱負重的吩咐了下去。

「殿下，那我們……屬下的意思是，如果長老需要我們……」大閾宸毅的手下怯怯的想要問一個明確的指示。

「不上。不參與。」大閾宸毅心意已定，「他們要去赴死我攔不住也管不了……」

但我這一脈，好歹是大閾氏的皇室血脈，雖然家已不復存在，可他依舊肩負著使命。

戰爭正式打響時，顧格桑還在學校，她突然接到爸爸的電話，問她這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啊，怎麼了？」顧格桑隱隱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顧爸爸既然打這通電話，就沒準備瞞著她。

「今天早上發生了一件怪事……你姑父本來好好上著班，突然說有人要殺他，就一路往公司的天台上跑，其他人攔都攔不住，中途還打傷了兩個保安……」

顧格桑的姑父是個怎麼吃都吃不胖的人，在顧格桑的印象裡，姑父就屬於那種夏天颱風颳得厲害點，姑媽都要操心他被颱風颳走的身板。

所以她很難想象像姑父這樣的人怎麼能打傷兩名安保人員的。

「那現在呢？姑父怎麼樣？！」顧格桑緊張問道。

「跳下來的……不過消防隊來得快，用墊子接住了。剛跳下來那會兒人還是暈的，現在送到醫院，醒是醒了，但好像……瘋了。」

瘋了？！

「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顧格桑握電話的手心滿是汗珠。

顧爸爸頓了頓後才緩緩道，「他現在口裡一直喊著，大季氏等著滅亡吧……」

大季氏？！

顧格桑渾身上下瞬間拔涼拔涼。

「爸爸你不要……」

「我當然不會說。」顧爸爸說這話時都是小心捂著手機話筒處的，周圍也沒有人，他還用眼神小心的掃了四周一圈，「其他人都隻不知道鍾淵的真實姓氏。」

可是……

當顧格桑把這件事告訴大季鍾淵，大季鍾淵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你姑父那兒不是第一個發生事情的地方。大閾氏似乎出動了他們在陽界的所有鬼兵，第一批出動的就是向你的親戚朋友下手。本王已經派了人嚴加防守，但你姑父那兒的守護人員技不如人，被大閾氏鬼兵所殺，所以出了紕漏。」

「已經發生命案了？！」顧格桑咬緊銀牙，「這一切都是沖我孩子來的？！」

大季鍾淵抱住她，感覺到懷中人兒渾身神經緊繃。

「讓我做點什麼。」顧格桑緊緊抓住大季鍾淵涼涼的手臂，「我不能就這麼看著我的家人朋友陷入困境！他們好陰狠！……」

她的眼睛因為急和惱而發紅，而就在這時，她自己並沒有看見，她的琵琶骨處飄出兩股裊裊的黑氣。

「桑桑！」大季鍾淵伸手就要去壓那團黑氣，卻被這黑氣震開了一下。

阿柴緊隨其後從指環裡冒出，也想抑製這團黑氣，但黑氣的力量驟然又消失了。

「能量不足嗎？」阿柴捏著小下巴，眼望顧格桑的肩頭髮呆。

「你們……怎麼了？」顧格桑詫異的站在原地，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大季鍾淵的面色有些陰沉，「是孩子。」

「哇，這個寶寶還沒有出生就這麼厲害嗎？」阿柴一個人嘀嘀咕咕，「不過也有道理啊。陰陽本是世間相剋的兩股力量，可是它卻是因為陰陽平衡協調而產生出來的呢。難道他能在陰陽兩界自然調和？那他能承載包容的力量豈不是無限的？」

「孩子怎麼了？」顧格桑皺眉看著大季鍾淵，想問出一個答案。

大季鍾淵伸手，用指腹溫柔的推著她拱起的眉心，「桑桑，不要小看你自己。你現在先回答本王，保持心平氣和在眼下這個情況裡難嗎？」

顧格桑看了他一會兒，鄭重的點點頭。

「是啊，我們桑桑要是無情無義的話，才能心平氣和。」大季鍾淵吻向她的眉心，「而現在，大家需要你做到心平氣和。」

「嗯？你什麼意思……」

「你的情緒，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雖然你沒有力量，可是我們的孩子，有力量。剛剛你很生氣，所以孩子迸發出了戾氣，很強的戾氣，遠超過本王的想象。」大季鍾淵語速緩慢的說道，是為了安撫顧格桑的心。

但是這個事實本身還是讓顧格桑吃了一驚。

「我……」

「你現在要是能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就是你在這場對戰裡做出的最大貢獻。不管是為了你、我，還是大季氏，又或者說我們不為任何，就希望寶寶健康平安這簡簡單單一個願望而已，我們都要儘力去做好這件事。現在你告訴我，可以嗎？」

顧格桑鄭重的點了點頭，喉頭哽咽，眼含淚光。

是啊，保護孩子就是她現在的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