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其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他道，「小季姐姐，之所以藏著不出來，的確是我特意對你們有所隱瞞。」

「……為何要這麼做?」顧格桑有些納悶，難道事情都到這一份上了，紀其還未曾相信過她們?

「不為別的，只因我不想拉你們下水，這件事我真正需要的，其實也就是沐晨的氣息和靈力，至於其他的，就算你們幫了我的忙，我也照樣無法真正受益。」紀其的聲音多了幾分嘆息。

顧格桑卻是越來越變得有些迷糊，她眉心微皺，「可是這樣做，你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你和林陌無冤無仇，他要復活林星按理而言也是和你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何苦要費盡這麼多心思，就為了打斷他復活的儀式?」

對此，紀其隻做出了簡短的四字回答。

「為了沐晨。」

可能也知道這麼簡潔的答案顧格桑可能會聽不太明白，沉默了一會兒，紀其繼續對顧格桑解釋道，「我不是因為和林陌有仇而去中斷林陌的儀式，而是因為我有需求必須要借用林陌儀式的這一股東風。」

「借用?你的意思是，你想讓他的儀式為你所用?」

「沒錯。」紀其的聲音一字一句說的分外堅定，「他和我一樣都一直按照鬼神萬事錄上頭寫著的結局前進，正因為如此，我和他不僅沒仇，反倒惺惺相惜，為何要沐晨的靈力終其原因其實和上樓無關，我只是自身的能力不夠，怕煉器到一半會失敗。」

「煉器?！」聽到一個新名詞的顧格桑忽然心中一瞬間蔓延上一陣不好的預感，「你們什麼材料都沒有怎麼煉器，除非你要拿自己的身體……」去做底料。

後頭的幾個字顧格桑沒有說出來。

她沒有勇氣，也不忍心。

「對。」紀其毫不猶豫的承認了這一點，「就是自己的身體，小季姐姐，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想讓我和沐晨共存，並且能讓我一直跟著沐晨，我只有這個選擇。」

說完這些話，像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似的，不等顧格桑開口，紀其緩緩接著上頭繼續道「如果我沒死，或者沐晨不死，一定會有命運的各種安排讓我和沐晨敵對，要麼我被控制，要麼沐晨被控制，不論是上頭的哪一點實現了，我都覺得憂心，更對沐晨感到擔心。」

「所以既然沒有共存的辦法，我就只能把自己做成一把武器，小季姐姐你放心，我天生生下來的使命就是成為蝠族的殺人兵器，現在蝠族不在了，我寧可將我的全部能力增給沐晨，也不願被他人所用。」

實在不忍心再聽下去，顧格桑打斷紀其的話，急忙道，「好了別說了，紀其，你冷靜點，也許事情……事情還有扭轉的可能性也說不定，你現在在哪兒，趁著你還沒做傻事之前，趕緊把具體的位置告訴我，我讓大季鍾淵他們去找你。」

「來不及了，小季姐姐。」紀其的聲音浮現一抹輕笑，他道「如果你現在能夠聽到我說話，就說明這是我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了，本來的這抹意識是我專門給沐晨留著的，我想親自告訴他，我沒背叛他，但是……」

很明顯，現在沐晨失去了意識，這最後的一句話，他也只能說給顧格桑，讓顧格桑代轉給沐晨聽了。

「小季姐姐，現在你可以讓大季鍾淵他們趕回來了，我的所有靈力已經匯聚到沐晨脖頸的指環裏頭，只等沐晨恢復意識，滴血認主，指環內的空間將會打開，」

等到指環內的空間打開之後，由紀其之軀構成的武器將會呈現在沐晨眼前，這是目前為止，紀其能夠憑一己之力送給沐晨最好的禮物。

也是他們兩個到目前為止最好的結局。

「當然，小季姐姐，因為蝠族常年生活在陰暗區域，所以能夠製造的武器也不過就是匕首而已，但我相信，憑沐晨的能力，絕對能讓我這把武器大放光彩可能若乾年以後，我在匕首修鍊成器靈，還能有和沐晨見面的一天。」

「再見。」

這是顧格桑聽到的紀其最後的聲音。

她訥訥的站在原地，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和紀其說些什麼好，最終，所有的千言萬語都被顧格桑藏在心裏，她抿了抿唇角，手指悄悄的移伸在沐晨的脖頸中，按了按其中的指環。

感受到手中傳來的熱度之後，顧格桑緩緩的發出一聲嘆息，她離開了房間，等候沐晨蘇醒的時刻她給大季鍾淵等人發去了訊息，示意他們趕緊回來。

……

是夜。

沐晨總算在全身酸痛中睜開了雙眸，他有些吃痛的緩緩起身，隻覺得腦海中一片混沌，明明仔細想一想，這一路以來他也沒做些什麼，為何身體如此的不堪重負。

「沐晨，你終於醒來了。」耳畔傳來的是顧格桑驚喜的聲音，顧格桑眼前一亮，三步並成兩步的走到沐晨旁邊，對沐晨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覺得累不累，餓不餓?」

搖搖頭，沐晨剛醒來，對於一切都是一臉迷茫的狀態。

他往旁邊輕輕的掃了一眼，發現在不遠處，站著雙手抱胸眉頭緊皺的大季鍾淵。

可能是意識到沐晨看著他，大季鍾淵道，「沒事還不趕快起來，讓你麻麻擔心了一天一夜。」

「我睡了一天一夜！?」沐晨詫異道。

他以為自己自昏迷以來不過就是小憩了片刻，怎麼轉眼之間就一天一夜了。

大季鍾淵只是環抱著胸搖搖頭，「虧你還是本王的兒子，就如此意識淺薄嗎？」

「好了好了，老公，你也別念了，沐晨不過剛剛醒來，很多東西自己腦海裏頭都沒理清楚，你又怎麼好去責備他，兒子沒事就好了。」顧格桑在其中充當著和事佬，說完之後，她又繼續對沐晨道，「你是昨晚回來的，還好有你青鶴阿姨為你療傷，你才蘇醒的如此之快。」

「青鶴……?」沐晨隱隱約約好像記得自己睡夢中的確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青鶴的聲音。

可不止青鶴，在他昏迷這段時間，應該還有許多人才對。

執雷……風箏……

韓立忘川還有……紀其。

怎麼現在轉眼一看，偌大的臥寢內只看得見大季鍾淵和顧格桑兩個人，其他人呢？

看出了沐晨心中的想法，顧格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對方解釋道，「其他人我已經讓他們好生去休息了，風箏跟著韓立忘川走了，至於執雷，他被執木帶走修養去了。」

沐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但是他沒遺漏掉顧格桑刻意想避開的點，他抬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顧格桑，「那麻麻……紀其呢？你們都回來了，紀其有沒有帶回來。」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空中響起。

不知怎麼回答的顧格桑瞥了大季鍾淵一眼。

大季鍾淵道，「他也回來了。」

還不等沐晨欣喜的問紀其去了哪裏，大季鍾淵接著又道，「他從一開始就陪你回來了不是嗎？你脖頸上的指環，就覆著他的意識和靈魂，只是……他現在受傷太嚴重還不能和你說話。」

「……真的？」握著自己的指環，沐晨半信半疑。

「自然，等他恢復完畢後，他就能再與你說話，而你也能再見到他。」大季鍾淵面不改色道，說的顧格桑聽著聽著都要差點詳細了。

只是細細一想大季鍾淵的這番忽悠的話也不無道理，給沐晨一個希望，總比直接宣判紀其死刑帶給沐晨絕望的好，再說了，紀其本就是回到自己本該回去的地方休息去了，只要能夠守得住耐心，遲早有一點，紀其一定會進化成器靈，再次與眾人相見。

「好。」點點頭，沐晨的眼中驀地閃現出一抹光亮，他不怕時間，更加無畏自己的能力，將手心再次放置於自己脖子上佩戴的指環，他現在還不打算拿出武器，但是終有一日，他一定會用這個完成紀其的期願。

看著逐漸想通也恢復了鬥志的兒子，顧格桑鬆了一口氣，隨後抿起唇角對大季鍾淵笑了笑，這樣一來，事情已經就可以快要結束了。

奔波了這麼多日的他們，也終於可以好好的鬆口氣休息一下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殿下，執雷……出事了。」然而就在一家三口還沒好好的慶祝這難得的團聚的時候，執木突然一反常態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臉色很是難看。

「執雷出事了？！」沐晨一下子激動的從床上差點跳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不管是為了紀其還是為了風箏，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忽略掉執雷，但不得不說的事，執雷對他的的忠心和愛護遠勝過其他所有人。

「沐晨，你別著急，你先躺著，聽執木慢慢說。」怕沐晨一個激動從床上踉蹌下去，顧格桑趕緊扶住對方，她轉向頭問執木，「執木，你也好好說，別著急。」

「嗯……」緩了緩氣息，執木儘可能的穩住自己的身形字句清晰道，「執雷他，好像染上時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