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墳》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層
我心裏咯噔一跳,注視前方的小紅,他一步步在冰面上前行,身體裡毫無氣場波動,那他是怎麼讓水結冰的?作為凌駕於一切髒東西之上的存在,陰物具備自己的神通,我對這方面不了解,一般的玄學理論,也無法解釋這詭異的現象。
當初我帶小紅去飯館吃餃子,他隨便變了個戲法,老闆嘴裏就往外吐蟾蜍,可小紅從頭到尾都沒碰過他一指頭,這誰能解釋的通?
我們腳下的冰面,也就一尺來寬,薄的透明,一路延伸到岸邊,我們穩穩噹噹地踩著冰面上岸,找個地方休息了一會。
我跟黃小妹衣服都濕透了,我倒好,小姑娘受到了驚嚇,身子瑟瑟發抖,我拉著她找了塊太陽地,把衣服曬開。
我檢查黃小妹背上綁的木傘,還好剛才落水時,傘沒丟,她裙子裏面穿著木甲,稍顯青澀的小身子,躲在我懷裏直哆嗦。
這會正是七月底,一年中最炎熱的時候,太陽毒辣的厲害,一會功夫不到,衣服就全曬幹了,我將引魂幡放在一旁,坐在塊石頭上,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腳踝,上面五道漆黑的指頭印,深深陷進肉裡,看的我心驚肉跳。
要不是小紅幫忙,我被撈屍人拽進水裏,且不論我倆道行高低,在那種情形下,我必死無疑。
那畜生游泳速度飛快,潛在水裏憋氣十幾分鐘,都不帶換氣的,我在水下絕對沒有獲勝的可能。
看黃小妹坐在太陽下撩動青絲,我對她道:「你要是害怕的話,等會就別進去了,你在外面等著。」
黃小妹堅決地搖頭,撅著小嘴抱怨道:「陳亮哥,你就這麼嫌棄我啊?」
我抬頭瞧了眼遠處的鬼塔,嚴肅道:「跟嫌棄不嫌棄沒關係,等會咱們只要進了門,那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黃小妹將沾在玉腿上的水草摘下,很乾脆回答道:「我不怕,能為你而死,也算給你報恩了。」
那就沒啥可說的了,我朝黃小妹笑了笑,將小紅抱起來,一步步朝鬼塔走去。
塔高約二十米,共九層,我從張五那裏逼問出的情報是,這裏作為鐵屍堂的堂口所在,一到五層,由鐵屍堂排行前五的高手坐鎮,第五層可能就是堂主本人。
就是不知道五層往上,又是幹啥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能進入看了才知道,撈屍人留下了一連串腳印,一直延伸到鬼塔跟前,我們追隨腳印來到塔下,一陣莫名的陰冷湧入我全身。
抬頭掃視塔頂,我耳邊響起類似防控警報的聲音,它讓我感到劇烈的不安,鬼塔的入口是兩扇紅色的鐵皮門,兩扇門上各帶著銅把手。
門上佈滿了厚厚的灰塵,上面印著個潮濕的手掌印,應該是撈屍人進門時留下的。
我伸手推門,吱啦一聲,門就開了,裏面黑黝黝的一片,啥也看不見,刺鼻的灰塵氣息撲面而來。
門檻上方,積攢著厚厚一層蜘蛛網,我們進入了鬼塔的第一層,我立刻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的氣場,試圖找尋敵人的位置。
鬼塔一層的面積,有百十平米,地上隨處散落著做工粗糙的木桌,木板凳,牆角堆著幾個木頭人偶,它們都沒來得及上漆,應該是半成品。
除了這些木頭物件外,沒有別的東西,鬼塔一層是由張五鎮守的,在他被我滅殺後,鐵屍堂似乎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一層也就空了下來。
沒有窗戶,也沒有通電,一層黑的讓人發悶,我從懷裏摸出根蠟燭,點著後,仔細地查看周圍。
這裏是鐵屍堂的最核心所在,本來在我的想像中,它應該由一眾玄學高手團團保護,裏外密不透風的,誰能想到呢?真實的鐵屍堂,居然是這樣一幅淒涼,落魄的景象。
我抬頭注視天花板,側著耳朵仔細聆聽,二層同樣靜悄悄的,難道也是空的?
我並沒有著急上二層,而是在一層仔細搜索,看能不能找到關於這個堂口的更多信息,黃小妹緊緊跟在我後面,用小手抓著我的衣襟,顯得很緊張。
地面上並沒有特別值得留意的地方,無非是些碎木屑,以及簡單的木匠工具,應該都是張五留下的。
倒是對面的巨大牆壁上,掛著的那些畫布,吸引了我的注意。
牆上總共有三幅畫布,每副都是兩米多長,是用白絹布製成的,剛開始,我以為它們都是些古董字畫,走到近處一看,才知道並非如此。
畫布上的內容,顯然出自近現代,從畫風來看,這應該是發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事,它們以連環畫的形式呈現出來,排版瞧著也很舒服,一格格都分好了。
第一幅畫布上,描繪出這樣一番場景: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正盤腿坐在陰暗的地下室裡,他在閉目冥想,在他身旁,放著很多古舊的書籍。
鏡頭向遠處拉伸,我這才看明白,那並不是什麼地下室,而是一間已經廢棄的焚屍房!青年臉部的細節很模糊,他坐在冷冰冰的焚屍爐內冥想,爐門敞開著。
從畫功來看,只能說一般般,甚至有些業餘,作者將大概意思描繪出來了,細節卻很粗糙,而且人物的身體比例也不對稱。
我一眼就看明白了,畫裡的青年,為了修行屍氣,而獨自來到廢棄的焚屍爐內打坐,他身邊的那些書籍,可能記載著一些聚集屍氣的咒術。
往下看,當青年出關後,回到家沒多久,就遭到了舉報,原來他去的那家火葬場,雖然已經停業,但一直有值班人員在巡邏,發現他夜間潛入焚屍間後,值班人員果斷報警,警察聯繫了精神病院。
青年前腳剛進家,就被早守候在內的好幾名男護工,外加警察合力抓捕,扭送去了精神病院。
我再次重申,這件事發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那個時代的人還不是很懂法,所以直接免去了審訊程序,開啟住院程序。
這也不能全怪警察,一個正常人,又怎麼會去焚屍爐裡打坐呢?
青年被關在戒備森嚴的精神病院裏,每天都有人電擊他,逼他吃各種葯。
其實,所有人都錯了,這青年居然是一名千年難遇的修行鬼才!他雖然被關押在其中,卻依舊不影響他的修行,無法獲取屍氣,他乾脆換了種氣場,開始感知精神病人們身上所散發出的瘋氣!
「瘋氣」這個詞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我不確定它具體叫什麼,但連環畫所傳達出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瘋氣,應該也是氣場的一種,畫面中,精神病院裏散發出濃鬱瘋氣,被描繪成了波浪形狀,被那名青年不斷吸收入體內
那時候的精神病院,條件非常簡陋,所有病人都睡大通鋪,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瘋子,試圖攻擊那青年。
就連瘋子的世界,也是靠拳頭說話的,你必須表現的比別人更瘋,他們才會怕你,否則,他們會騎在你頭上,狠狠地傷害你。
從天亮到天黑,青年每時每刻都高度戒備,他與世界上最恐怖的武瘋子搏鬥,睡覺時他都要豎著耳朵,防止被磨尖了的牙刷割斷脖子。
其中一個畫面,留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一片寬闊的場地上,青年閉著眼,坐在地中央,這裏似乎是給病人放風的場所,四周都是高牆。密密麻麻的精神病人,將青年團團包圍其中,每個精神病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扭曲和瘋狂,都眯著眼注視那青年。
青年獨自一人,被這群瘋子包圍,但他的表現依舊平靜。
但很快,他就躺在了血泊中,他臉上被咬出個血洞,褲子被脫掉一半,他被那些精神病揍的鼻青臉腫,臉上,身上全是血,全是腳印子。
頭髮上沾著幾滴尿。
但他活了下來。
青年並不明白恐懼為何物,他在一次次血腥搏殺中成長,作為裏面唯一正常人,他經常要面對武瘋子的群毆,有時候他獲勝,更多時候他落敗,被打的傷痕纍纍。
但他並沒有氣餒,他在逆境中不斷成長,變強,通過與超重度精神分裂患者的慘烈搏殺,他不斷強化著自己的肉身,再通過打坐吸收瘋氣,他的道行也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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