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牛角虎獅獸落在大地之上，揚起一片煙塵，目光之中，閃著幽綠色的光，冰冷無情。

黑袍護法的臉上，卻是平靜如水，似是這一次屠殺整個烏月村，對於他來說，如同掃清一群螻蟻一般，不足以提起多大的興趣。

「黑袍護法……你這坐騎，行路的速度，還真是快……」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只見密林之中，一名拄著拐杖，老態龍鐘的老頭，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

黑袍護法見到此人，臉上神色竟然稍稍有些變化，說道：「原來是蠱老……沒曾想到，鬼蠱堂竟然派了你前來？看來鬼蠱堂這一次，是勢在必得了。」

蠱老身形佝僂，乾咳了幾聲，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緩緩地說道：「上年紀了……這等小事……鬼蠱堂裏頭沒人願意前來，所以蠱主才派了我這麼一位老東西，前來處理……」

黑袍護法冷冷一笑，說道：「蠱老倒是過謙了……當年我們三教紛爭之時，蠱老你以一人之力，屠殺三千黑巫教徒，手段高明，讓人生畏，至今想起，恍如昨日。」

這蠱老乃是鬼蠱堂的一位長老，年紀有多大，誰也不清楚，有人說他活了五百年，也有人說他活了上千年。

不過，任何時候看見他，都是一副有氣無力，弱不禁風的樣子，好像隨時就要一命嗚呼，可看了這麼多年，他依舊還是這個樣子，人也活得好好的。

鬼蠱堂裏頭，除了蠱主以外，這蠱老的身份背景，極其神秘，教派之中的一切事務他皆不參加，但只要他一出現，必定會出現血流成河的慘案，手段殘忍，術法通天。

當初，三教在十萬大山之中爭奪地盤，蠱老之名，讓人聞風喪膽，在降術門和黑巫教之人的眼中，蠱老是最可怕的。

據傳，有一次降術門五位神降大師聯手對付蠱老，許多人當時都以為，蠱老必定不能活下來。

誰曾想，一日之後，蠱老不知所蹤，降術門的弟子則在大山之中，看見了五位神降大師的屍體。

蠱老的臉上，皮膚都皺得如同被揉成團的紙張一般，層層的皺紋摺疊著，早已經看不清五官原本的模樣。

卻見他淡淡一笑，緩緩地說道：「當年之事，已隨歲月而走……如今我們三教，同聲共氣，理應聯手對付外敵才對……黑袍護法莫要還耿耿於懷，更何況……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黑袍護法恐怕還是繈褓之中哇哇啼哭的嬰兒吧？」

「你……」黑袍護法臉色一變，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蠱老一把年紀，事情倒是還記得清楚。」

「咳……咳咳……」蠱老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拄著拐杖，咳得像肺都要從嘴裏頭跳出來一般，老半天才緩過神來，淡淡地說道：「黑袍護法正當壯年，何必嘲笑我一個老人家……如今我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現在莫說是黑袍護法了，恐怕就是你身下的那一頭牛角虎獅獸，都能將我一口吞嘍……」

蠱老話雖這麼說，卻是一臉的淡然，也不看黑袍護法一眼，目光盯著不遠處的烏月村。

「老東西。」黑袍護法心裏頭暗罵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降術門的弟子都到了，怎麼不見領頭的人來？」

蠱老笑道：「你說這降術門，會派何人來此？」

黑袍護法說道：「降術門弟子眾多，人數是我們黑巫教與你們鬼蠱堂十倍之上，派何人前來，我又怎麼知曉？」

蠱老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鎮靜，沒有說話。

似是對於他來說，降術門誰來，都不重要，只是等著無聊，隨黑袍護法瞎扯幾句罷了，要不然，他這身子骨，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兩人靜靜等候，後頭數百名教徒，站成隊列，也不妄動。

不多時，隻感覺一股狂風，從密林裏頭，橫掃而出。

滾滾的威勢，仿若風雲變幻一般，所到之處，震懾人心。

「來了……」黑袍護法沒有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蠱老也跟著說道：「這降術門倒是大手筆……」

他話音落下，只看見八名壯漢，如天神下凡一般，腳踏黑雲而來，滾滾聲威，似是將方圓十裡的蒼穹，都遮擋住一般。

光線，頓時變得更加陰沉，詭異了許多。

八名壯漢，同時出現。

烏月村裏頭，楊玄子看到這八人，卻是吃了一驚。

這八人裏頭，有人少了一隻眼睛，有人少了一隻耳朵，有人少了一個鼻子，有人殘了半邊的面孔，有人少了一條手臂，更誇張的，是有人還少了一條腿，單腿站立在那裏。

雖是如此，那單腿站立之人，身上卻是有一股威嚴之勢發散而出，讓人見了，絲毫嘲笑不出來半點，隻感覺心頭一寒，像是有一塊千鈞巨石，壓在胸口一般。

還有兩人，看上去身上的器官，整整齊齊，一樣都沒少。

但明白的人，卻知道，這兩人，一人少了一條舌頭，一人少了男人的重要器官。

「對付一個村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竟然需要調動降術門八殘神師親臨，真是好熱鬧。」蠱老淡淡地說著。

那八人同時朝著蠱老這個方向看來，臉上都露出了些許的驚訝之色。

降術門之中，降頭術大成者，皆可被尊稱為「神師」，但當初蠱老所殺的那五名神降大師，能力絲毫不比這八殘神師弱。

然而，五個身強體壯，術法神通高超的神師，聯手對付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子，卻是無一人生還。

蠱老如此戰績，確實足以自傲，恐怕除了黑巫教的大巫師和降術門的那兩大享譽南洋的神師前來之外，沒有一人，能讓他放在眼裏。

「二十年未見，蠱老……別來無恙？」

八殘神師同時開口，異口同聲地說道，仿若八人一體。

蠱老乾咳兩聲，緩緩地說道：「託大家的福……苟延殘喘地活著，尚且還能熬幾年……」

眾人聞言，都一頭黑線。

熬幾年？

這二十年前，見到蠱老的時候，他就這麼說。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都不知道熬死多少術法神通高超的大能了，他自己都還沒死。

這「熬幾年」，究竟是能熬幾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