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過道上，柯以南坐在那兒神情嚴肅，遠遠的看著就覺得他心事重重，發生了什麼。

顧念將戴著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看著柯以南，她的內心很複雜，除了複雜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同時也複雜她自己，明明說了要恨他的，但是關鍵時刻，她還是讓他幫了忙，要不然……

顧念的眸光暗了暗，走到柯以南身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了眼莫深：「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兒再進去見孫驍驍。」

「我並不想要見孫驍驍，該問的我已經委託了我的律師。」莫深若有所思的看著柯以南，話卻是對顧念說的。

顧念看向莫深，面上的責怪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既然你都不想要見她，為什麼你還要來？」

莫深收斂了面上的情緒，看向顧念的時候，唇角帶笑：「你覺得我為什麼來？」

四目相對，顧念沒有料到，她會這麼慫，竟然是她移開了目光：「孫驍驍就在這間屋子裏面？」

「嗯。明天就要轉送看守所，那時候見她就沒有這麼方便。」柯以南道。

柯以南的聲音很低沉，話語聲中像是包含了許多的內容。顧念沒有忍住，看了他一眼，從她的這個角度看去，他和莫深的確有些相似：「那個……那我先進去了。」

「我陪你。」

聽見莫深的聲音，顧念微微一頓，看向她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和你一起進去，恐怕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孫驍驍就不會告訴我了。」像是想到了什麼，等她自己意識到她說了什麼的時候，她多少心裏有點兒後悔，她明明下定了決心要仇恨柯以南的：「他的情況有些不對，你自己看著溝通。」

莫深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過，看著顧念推開門走進了屋子，視線依舊沒有收回來。

柯以南眼見莫深移動了腳步道：「孫驍驍戴著手銬，屋子裏有監控還有一個警察，不會有事。」

莫深轉而看向柯以南，眼中的光影忽明忽暗：「我沒有擔心。」

「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莫深移開了放在柯以南身上的目光，轉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如果我告訴你，我才是寧靜的兒子，你會相信嗎？」柯以南以為，這句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的，看是看著莫深，真正的說出這句話，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困難。

莫深神色一凜，眸光凌厲的看向柯以南：「之前就和你說過，有些玩笑不要亂開。」

「很早之前你和我談話，問我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去看寧靜看的特別的勤，那個時候我是怎麼回答你來著？

我說只是路過。」

柯以南嘲諷的額勾起了唇角，直直的看著莫深道：「這樣的話你本來就應該是不相信的，但是你沒有追問，這足以證明，其實你也知道一些端倪。」

眼見莫深面上的情緒有些變化，柯以南快速的開口道：「你先別急著反駁，大家都是人，況且你的經歷也是我經歷過來的，我都懂。」

莫深眸光凜凜的注視著柯以南，連他自己走沒有注意到，此刻的他顯得嚴肅：「為什麼說你才是媽的兒子？」

「我上次給你看的紙條，你還有印象吧？」柯以南雖然是在詢問，但是並沒有要真的等待莫深的回答，他繼續道：「一開始我也沒有太把它放在心上，但是後來又接到了同樣的紙條，多多少少……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結果我就悄悄的拿了寧靜的頭髮和我的頭髮做比對，結果你猜怎麼著？」

四目相對，莫深心頭的震動控制不住的表現在了臉上。

雖然莫深沒有說話，但是柯以南確定，他已經知道了：「我當時也和你一樣的表情，甚至心境有可能也是一樣的。你也知道，我之所以千方百計的回到莫家，甚至不惜以顧念為敲門磚，得到你的幫助，回來是做什麼……雖然我嘴上不承認，但的確是為了我的媽媽。」

「從我有記憶起，她對我最多的教育就是寧靜如何欺負我們，就是我沒有爸爸，沒有一個家該有的溫度，也都是因為她的原因。

從小到大其實我最羨慕的事情不是別人有爸爸而我沒有，我最羨慕的是別的孩子被母親溫柔的撫弄頭髮，羨慕別人的母親看孩子時溫柔的眼神……這些都是我沒有的。

以前小的時候我也哭鬧過，更甚至為了能夠得到媽媽的關注和表揚，表現優異，表現差勁都有過，但是越是期望什麼越是得不到……」

莫深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正準備開口，只聽：

「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我根本不是她的兒子，甚至還是她最討厭最憎恨的人的兒子，她怎麼可能會真心的喜歡我。」柯以南看著莫深，說話的間隙握緊了拳頭，像是在剋製什麼：「她也真是厲害啊……不過像是她這麼捨得的人，也不多。」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沒有聽懂？」柯以南嘲諷的勾起了唇角，心底冷笑，直勾勾的看著莫深道：「也是，正常人都很難想到，一個女人為了報復竟然可以親手將自己的孩子和最恨的的人交換。」

莫深面色一變，倏然起身：「你別胡說！」

「我胡說？」柯以南抬眸，一瞬不瞬的望著莫深：「我也希望我自己是在胡說，只是可惜啊……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媽也不會那麼盡心儘力的對待我，柯以南……一場惡作劇應該有度，你要是玩兒的太過，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才是我最恨的地方！」柯以南忽然把高了音量，站起身的同時，看著莫深的眼眸像是要將他吞噬一般，這才開口道：「你的媽媽對我無情殘忍，可是我的媽媽對你，雖然我不知道是否呵護備至，但是從我們的相處中，從我以前得到的消息中，我能夠確定你的童年並不缺失母愛。」

柯以南說著說著，忽然踉蹌了腳步，跌坐在椅子上：「我還記得我媽對我的第一次微笑，那是我得到了你和寧靜消息的時候。

那時我以為，她是想要報仇，是仇恨讓她注意不到我，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最開始得到你們的消息，她的笑不一定是因為有了寧靜的消息，而是知道寧靜對你不錯。」

四目相對，柯以南看著莫深的眼中充滿了壓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