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啊，看這郭子儀在書信中的意思，不過就是引誘你消耗自己手裏的兵馬罷了，他們是不會給你派出任何援軍的，這這等事，顯然是生死有命啊，咱們這樣的胡人，在他們眼裏算什麼啊？咱們的命，值錢嗎？」

史思明看著愁容滿面的僕固懷恩，又開始了他最近這段時間已經練習的駕輕就熟的洗腦大法。

因為通過這段時間他對僕固懷恩的了解，這傢夥本來對於大唐是沒什麼反心的，但是就是對自己身邊人的話沒啥分辨能力，猶猶豫豫優柔寡斷，這樣的人對於史思明來說那的確是有著相當的利用價值。

「話雖如此，但我為大唐平叛立下的功勞也是不少，而且副元帥是不會坑害我的！」

別的雖然僕固懷恩的確不能保證，但是郭子儀不會坑他，卻是他心裏面不變的真理。

史思明好像是知道僕固懷恩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一樣，幾乎是這邊話音剛落他就一臉嚴肅的說道：「要是你真的如此以為，當初就不會接納我和我麾下的這三萬走投無路的曳落河了，要是你真的以為如此，郭子儀給你的第一封書信，你為何不立刻回信？雖然你嘴上不願承認，但依我看來，你從未將自己真正的當成過大唐人，你我都一樣，就算是做了大唐的臣子，也得不到大唐的信任啊！」

史思明說的隱晦，但是僕固懷恩也不是傻子，他明白現在自己就算是再給郭子儀回信估計也有點晚晚了，別的不說，就收留了史思明這一條，他就說不清楚。

說起史思明到了北庭都護府，其實原來也算是迫不得已，河北道和河北道以北除了大唐就是回紇的地盤，這兩邊基本上都已經不容他史思明了，他沒地方去，只能像撞大運一樣到了自認為兵力最為薄弱的北庭都護府。

最開始的時候僕固懷恩也是想要把史思明捉拿住的，畢竟整個大唐都知道史思明帶著三萬曳落河從河北道跑了，這貨顯然就應該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貨色。

但僕固懷恩麾下的人馬實在是不多，不光人數上沒有史思明的曳落河多，而且戰鬥力還不如人家，交手了兩次，讓曳落河給一頓教育。

北庭都護府幾乎是距離長安城最遠的一個節度使的所在，再加上是當初的十鎮節度使中最弱的，當時僕固懷恩就知道自己求助已經來不及了，恰恰也是在這個時候，史思明提出了跟他和談。

這三談兩談的，僕固懷恩也是為了保全自己在北亭都護府的地位，也就答應了給史思明一塊貧瘠之地，並且只要史思明不傷害北庭都護府的百姓，不管做什麼他都可以不管。

除了這倆當事人之外，大唐還真就沒有人想到史思明能跑到了這裏。

因為僕固懷恩在當初大唐跟回紇人交好的時候曾經把自己的女兒下嫁給了回紇的王室，所以所有人都認為史思明是絕對不敢到僕固懷恩那去的。

因為他一旦去了，就算是僕固懷恩不能以大唐將領的身份剿滅他，一旦告訴了回紇人，牟羽可汗也是不會放過這個在關鍵時刻把自己給坑了的牆頭草的。

史思明正是掌握了這些想法，這才冒險到了北庭都護府，而且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僕固懷恩不但沒有把他的行蹤告知長安城或者回紇人，還接受了史思明時不時的到自己的府中拜見自己。

身為一個鐵勒人，僕固懷恩從內心裏的確是從來就沒有吧大唐人當做是自己的親人過，更沒有把大唐當做是自己的家。

跟同樣有胡人血統的史思明，僕固懷恩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帶給他的結果就是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他真的變成了跟史思明一樣同病相憐的人了。

自從他看完了郭子儀的書信卻沒有回復開始，他心裏面就隱隱的覺得，自己好像是犯事兒了，要完犢子了，但與此同時，他的心裏卻還不知道在猶豫著什麼，這一猶豫，又是郭子儀的兩封書信到了之後他都沒有任何的回復。

到了史思明跟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僕固懷恩才如夢方醒，不過現在才醒來，顯然已經沒設麽用了，史思明在他這已經成了事實了，他的思想完全被史思明給影響了。

郭子儀當著李倓的面說出的他這個手下最大的弱點，顯然在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現實了。

其實對於僕固懷恩來說，他要是真的還當自己是一個大唐的節度副使的話，這件事也是非常好解決的，只要在他自己的府中一刀把史思明的腦袋給砍下來，這件事也就算是迎刃而解了。

但是他現在已然把史思明當成了自己的同族同命運之人了，那是完全捨不得讓史思明成了這件事的替罪羊的，他已經完全忘了，這傢夥本身就是個罪孽深重之人。

要是李倓知道現在的僕固懷恩所處的情況，再結合一下子前世歷史上他的命運，李倓多半會發出一句感慨：性格決定命運。

的確，雖然僕固懷恩本身並沒有想要反了大唐，但是他如此的耳根子軟，如此的不明事理，基本上也就已經提前預定了自己不太好的結局。

往往這樣的特性是十分能把史思明這樣臭蟲一樣的人物給招來的，而且對於僕固懷恩來說，一旦要是粘上了史思明這樣的人物，他的未來也就被斷送的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就在這裝聾作啞？」

「裝聾作啞？你倒是想的不錯，要是我所猜的不錯的話，郭子儀老將軍怕是也沒多少時間了，別的不說，一旦郭子儀老將軍要是故去了，在大唐就沒有人會保你這個胡人了，你的結局，跟我將會是一樣的！」

史思明繼續給僕固懷恩加了把火，之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讓我這就反了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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