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禾轉過頭時，看到顧非正雙眸深深地盯著自己，那種好似看到獵物一般的目光，令她覺得無所適從——這個男人之前看她時，雖充滿好奇，但還是很矜持守禮的，但現在，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她看著，立刻把目光轉開了，心裡悶悶的。

「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秦彎彎挺驚訝的。

「叔叔，抱抱，壞壞要抱抱……」壞壞可開心了，立刻張開雙臂要求抱抱。

靳小禾看在眼，恨恨的，氣啊，自己真是白疼這小子了，這才見了幾面而已，就這麼向著這個人。

顧非看向兒子，目光跟著一溫，伸手將這個帥氣的小子抱到手上，這才接上去回答道：「我也在這邊，在樓上包間……」

怪不得。

「外頭下雨很大，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顧非抱著壞壞走在前面。

靳小禾本來是不想跟過去的，但是呢，兒子在人家手上，她能怎麼樣，只能乖乖跟了過去。

秦彎彎掩嘴一笑，緊跟而上。

一行人來到地下車庫，顧非的助手正守在那裡，看到她們時挺驚詫的——顧律剛剛推了一件很重要的案子，竟是為了去接兩個女人？什麼時候起，一絲不苟的顧律有了異性朋友？

顧非先把小壞壞送進後座，轉而來給靳小禾開車門，一派紳士作風，但是靳小禾蹙了蹙眉心，卻要走向副駕駛。

秦彎彎可麻溜了，第一時間衝過去，一把拉住車把，笑著說：「你還是坐後座吧，我坐這裡……小禾姐，他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坐後面去吧……」

「媽咪，媽咪，抱抱，抱抱……」這時，小壞壞也開始賣力當助攻。

靳小禾轉頭又淡淡看了一眼目光深深的顧非，想著，也是，何必避著呢，又不怕他……只是不想面對而已，便直接坐了進去。

顧非微一笑，關上門，從另一邊坐上車。

這一路上，最開心的是壞壞，一邊牽著靳小禾的手，一邊牽著顧非的手，咭咭笑著，開心得不得了，聲音就好像銀鈴鐺一般，特別好聽。

秦彎彎忍不住湊過去問道：「壞壞，你在開心什麼？」

壞壞把頭賴在顧非身上，「我喜歡啊……」

「喜歡誰呀？」秦彎彎再問。

「喜歡叔叔，喜歡媽媽，喜歡坐一起……」

稚嫩的聲音裡透著前所未有的喜悅。

雖然壞壞還小，但是，壞壞對父親的渴望已經通過他簡單的語言表達出來了，他喜歡這種一家三口的相處模式。

秦彎彎不再說話。

她剛剛問得這幾句話已經把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通過孩子的嘴表達出來了：這是一種無聲的勸告。

壞壞喜歡顧非。

作為壞壞的媽媽，如果她和壞壞的爸爸沒深仇大恨的話，真的得從壞壞的角度出發，慎重地考慮這樣一種可能……

半小時後，車子快到禦苑小區了，秦彎彎突然開口，「那個，能把我送去我爺爺家嗎？我忘了，爺爺讓我今天回家。小禾姐，今晚你就回家睡吧，或者去顧律家坐坐，反正現在還早，可以讓壞壞去叔叔家好好玩一玩……」

靳小禾氣得想打人——這小妮子，這是存了心要把他們送作堆啊！

壞壞歡呼：「好耶，好耶，去玩，去玩……」

顧非在黑暗當中微一笑，嗯，不錯，秦彎彎挺仗義，回頭得請吃飯啊……

又半個小時，顧非把秦彎彎送回了老宅，車子啟動後，開了一會兒，他對靳小禾說道：「不如到我那邊坐坐？」

「不了，我還是回家吧！」靳小禾拒絕。

「媽咪，去嘛，去嘛，我要玩……」小壞壞的精力可旺盛了，見媽媽要賴帳，立刻哇寺叫了起來。

「去吧，就坐一小會兒，等一下我再送你們回去……」顧非望著她，路邊斑駁的燈光在她臉上一閃一閃地掠過，「你這是怕和我相處？還是……」

「我只是不想和你糾纏不清……」她脫口叫了一聲。

「我們已經糾纏不清。」顧非靜靜地回答。

「你可以視而不見。」

「我很想視而不見。但現在，我只要回到家，只要閉上眼，壞壞就會在我腦子裡浮現。」

靳小禾立即神經兮兮把壞壞抱緊了，「顧非，你休想把壞壞從我身邊奪走……這輩子休想……」聲音跟著尖利起來，整個人就像一隻豎起尖刺的刺蝟。

「我沒有想把他從你身邊奪走的意思。靳小禾，我只是想和小壞壞，還有你建立一種友好的關係……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一份永久放棄壞壞監護權的承諾書……」顧非儘可能把話說得溫和。

「真的？」靳小禾的語氣也緩和起來。

「真的。只要你和我回家坐一會兒，並同意讓我有機會陪伴壞壞，我就寫給你。靳小禾，我喜歡壞壞，但這不代表我會剝奪你的權利。你能不能收起你身上的防備。我沒有惡意……真的……」

他的話，說得格外的真誠。

也許是她反應過度了吧！

這兩年，她一直在擔憂有朝一日自己會失去壞壞的撫養權。

「那你等一下必須寫給我……」

「可以。」

「行，那就讓壞壞去你家玩一會兒吧！」

她勉強同意了，主要是想拿到那張承諾書。

只要有那承諾書在手，她不嫁給他，他也不可能再來和她爭奪撫養權了，雖然之前他說過不爭，但是她得拿一點實質性的證據在手上才能更安心點。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了顧非的家，一幢大平層，寬敞精緻，整潔有口味，其中有一間房間擺滿了玩具，什麼樣的玩具都有。

壞壞看著立刻尖叫出聲，開心得能飛起來。

而她也如願拿到了承諾書，那是他手寫的，龍飛鳳舞的字舞實在是太流暢，太漂亮了，他的簽字也格外的好看。

這個男人一把承諾書寫完，就去陪壞壞玩了，兩個人玩得那是不亦樂乎，壞壞從未開心過，抱著他叫啊，笑啊，跳啊，興奮得雙頰通紅。

靳小禾就在邊上看著，這樣的畫面，她曾想像過，當它有一天變成現實時，她冰冷的心臟，好像被什麼給捂暖了……忽然想啊，真要是能成為一家三口，好像也不錯。

大約是酒精的作用啊，她坐在邊上的沙發上，看著看著竟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特別的沉。

等醒來，她發現自己竟和顧非睡在同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