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禾聽到這聲音，背後一陣發涼，頭皮一陣發緊，呵，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她最最害怕的就是壞壞的事曝光，既怕被壞壞的爸爸知道壞壞的存在，更怕父母知道：自己未婚生子。

別人生孩子是喜事，她生小孩簡直就是在犯罪。

不想，今天這兩個擔憂一起降臨了。

靳小禾僵著身子轉過頭，看到父親靳域風一身西裝革履的，帶著兩個手下，就站在不遠處，眼神深深瞪著她手上這個小怪物，神情越來越嚴肅。

秦彎彎也望了過去：靳先生本就是混黑道的，雖然如今洗白，可身上始終帶著黑道人氏不可招惹的氣勢，那眼神，太有威懾力了，令人不敢接視。

「爸，您……您怎麼來了？」靳小禾臉上露出了一些慌張之色。

「我問你，這小孩子是怎麼一回事？」靳域風問得極為嚴厲。

這也是顧非好奇的：身為靳家的繼承人，怎麼會未婚生了個小孩子？瞧瞧那面頰子，若說這是她認的乾兒子的話，打死他都不信。

靳小禾低頭看了看懷裏滿眼好奇的孩子。

「麻麻……」壞壞被那一聲威喝嚇到了，往她懷裏縮。

「乖，別怕，那是麻麻的爸爸，壞壞以後要叫他：外公……來，叫一聲：外公……」既然躲不開，那就只能面對了，靳小禾溫溫地教兒子這個新名詞。

「外公……」壞壞軟軟喚了一聲，稚嫩的眼睛裏盛著一些小不安——那軟蔭軟蔭的聲音咬出這兩個字時，卻賦予了它一種神奇的力量，能令人想打心眼裏去疼惜他。

靳域風的臉沉了下去，眼底露出震驚之色，以及幾絲難以名狀的柔軟。他走上前，對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鬼看了又看：的確很像他女兒。

平白被升級做了外祖父，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父親是誰？為什麼你從來沒和我們說起過你生了個兒子？」

靳家雖算不上是書香名門，卻也是有頭有臉的富豪，靳家唯一的繼承人在外生了一個小孩，這事傳出去，實在有損靳家的顏面。但比起顏面，靳域風在意的是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畢竟，生兒育女與一個人來說是頭等大事，且必須嚴肅對待的人生大事，哪能這般稀裡糊塗？

「死了。」

靳小禾捂住兒子的雙耳，回答得非常冷靜。

靳域風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若女兒經歷的是正常的戀愛，生孩子這事她肯定會和家裏人說。偏偏這兩年多時間，她行蹤神神秘秘的，這說明她是刻意瞞著，也就表明這孩子來路不正。

眼下在外頭，他沒辦法細加盤問，隻道：「馬上跟我回家去，這件事，你得好好給我交待清楚……」

「今天不行，壞壞病了，我得帶他去醫院……等壞壞的病看好了，我任由您和媽媽處理……」她抱緊壞壞就走，都沒顧上和顧非道謝。

「靳伯伯，我陪小禾回醫院……」

秦彎彎乖乖和靳域風打了個招呼，陪靳小禾離開，臨走，她沖顧非瞄了一眼，心下挺好奇的：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這傢夥怎麼對壞壞完全沒有反應呢？他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和小禾姐有過一段露水姻緣。

坐到車裏，靳小禾開車，秦彎彎抱著壞壞坐在副駕駛座上。

車子在路上駛了一會兒，她看向靳小禾說：「這樣也好，以後，壞壞有什麼事，靳伯伯和靳伯母可以幫著你一起照看了，你不用再獨自一個人擔著了……」

其實曝光是早晚的是，靳小禾一個人瞞著所有人生下壞壞，總是藏著壞壞，心理壓力太大，如今被父母知道，靳爸爸靳媽媽看到了壞壞會喜歡的，只是壞壞爸爸是誰這件事，的確有點難交代。

「嗯……」

靳小禾點頭，將車從車位上駛出來，目光往車窗外瞄了一眼和父親站在一起低低說話的顧非，被父母知道沒關係，最多就是被二老削一頓，但萬萬不能讓這個男人知道了。壞壞是獨屬於她的。她不希望任何人來搶他的撫養權。

「彎彎，你得向我保證，絕對不能把壞壞的身世告訴他……」在路上駛了一段路後，她靠邊停，看到兒子睡了過去，她低低請求著。

秦彎彎立刻指天為誓，「我保證，絕對不會告訴顧非壞壞的身份，若說了，我就不得好死……」

誓言這種東西在秦彎彎眼裏全是假的。若遇上合適的機會，她還是會說。但這樣起個誓若能安慰到她，起一個就起一個唄，沒什麼大不得了的……

靳小禾才松下一口氣。

秦彎彎見狀忍不住問道：「哎，小禾姐，你對顧非，到底是什麼感情啊？」

靳小禾望著窗外，啟動車子，什麼也不說。

那段過往，與她是一段難言的疼痛……她不想回憶，也不願意，而壞壞是讓她活下來的唯一力量。

她與顧非的關係，她是一隻待宰的天鵝，而他是救她於水火的神邸——他不認得她，是因為他出過事故，因為她，但他忘了，這樣也好。

她不想記起，他也不用記得。

秦彎彎見她沉默不言，沒有再問。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說的秘密，她自不能強人所難。

*

另一頭，靳域風對顧非說：「顧律師，除了之前想委託給你的案子外，另外有件事我想你幫個忙……」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有案子要委託給他，可顧非卻因為一個丟失的小孩子不得不守在警局。

誰曾想，顧非撿到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外孫。

「什麼忙？請說。」顧非問。

「幫我查出誰和我女兒生了那孩子！」

他必須弄清楚女兒是被人欺負了，還是心甘情願未婚生子的——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必須讓他付出慘重代價。

顧非點下頭：「沒問題……」

他也挺好奇的，像靳小禾如此傲嬌的名媛，怎麼會不吭一聲生了個小孩，看她那麼緊張那孩子，感覺她應該是因為愛才生養的，什麼樣的男人能打動這個名女人的心呢？

查一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