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絲雀》第189章 活土匪
「沈隊,顧銳被執行死刑後,肝被挖走了。挖走後,肝被移植到我爺爺的胸腔裡,我媽簽了那份器官捐獻同意書。」許一寧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們說,我媽拿了一百萬賣了顧銳的肝,他們一個說給了支票,一個說看到了支票,但是我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許一寧……」
「我不相信的原因有三點。」
許一寧上前一步,目光空洞,彷彿是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在對沈鑫說話:
「第一點:我相信我媽的人品;第二點,那張支票沒有在遺物中,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冀而飛;最重要的一點,如果那些人是為了顧銳的肝而來,那麼城中村的案子前前後後出現的詭異,就說得通了!」
沈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許一寧又道:
「他們要顧銳的肝源,所以設計了那樣一個案子,並派了兩個菜鳥混混過去,他們算計好以顧銳的身手,那兩個菜鳥一定會被反殺,然後又在防衛過度和故意殺人之間做文章,以達到拿取顧銳肝源的目的。」
許一寧:「沈隊,你信嗎?你信我說的話嗎?你相信這種只會在小說裡發生的事情,會在我身上發生嗎?」
沈鑫:「……」
她輕輕嘆息一聲,聲音像是幽靈:「外面的天真熱,馬路上有小情侶拿著奶茶或者甜筒,他們在打情罵俏。顧銳和我媽也曾經這樣手挽著手,在帝都的大街上一起走過。他們是情侶,是夫妻,是相愛的兩個人……」
許一寧的眼裡沒有淚,連焦距都沒有:「我的人生,從來就不是我自己的,沈隊,我們一起把壞人抓起來好嗎?」
說完,她一頭向他栽了下來。
「許一寧,許一寧!」沈鑫嚇得臉都白了。
……
就在許一寧倒在沈鑫懷裡的同時,顧湛衝進了公寓。
鞋子在玄關;包和外套衣架;錢包在包裡;手機在床頭櫃上……所以,這女人是穿著睡衣去了外面,沒帶錢,沒帶手機。
「顧哥兒,小區的監控查到了!」
馮思遠滿頭汗的跑進來,「從正門出去的,然後向右走,沒打的,她連衣服都沒換,穿的是睡衣。」
老王馬後炮似的補了一句:「我就說嗎,這丫頭不對勁,眼珠子都是直的。」
「閉嘴!」
顧湛煩躁的點了根煙,腦子高速轉著。
她額頭有傷,許家是不會回去的,怕家人擔心,所以,要麼是李越,要麼是石潤新。
也不可能!
他立刻把這個念頭否定了。
李越和石潤新只要看到許一寧這副模樣,百分之百會來找他拚命,那丫頭知道那兩個打不過他,不會給他們找麻煩。
那麼!
她會去找誰?
又會去哪裡?
顧湛心急火燎,走到廚房,把頭伸在水龍頭下狂沖片刻,猛的甩了甩水珠,硬直的短髮直愣起來。
「馮思遠,想辦法拿到沿途監控!」
顧湛一把揪住老王,不由分說就往外面拽,「你跟我走!」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她還病著!」
「放手,放手!」老王嘴裡哎喲哎喲的喊著:「我的老腰,我的老胳膊老腿……」
突然,顧湛手一松,老王踉踉蹌蹌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見顧湛大步走到臥室,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許一寧的手機。
老王趕緊把胖腿顛顛跑起來,「我自己走,你特麽別拽我,一點都不敬老愛幼。」
馮思遠心說:顧哥兒這會殺人的心都有,還敬老愛幼?別做夢了!
……
「顧哥兒,你慢點開!」
「顧湛,我我我……我想尿尿!」
「姓顧的,我血壓升高了!」
「小畜生,你給老子停車!」
一聲急促剎車聲後,越野車猛的往前一衝,停在馬路中央。
老王嚇得一口氣吊在半空中,還沒等喘過來,顧湛猛打一記方向盤,車子又疾馳起來。
老王雙手死死拽著安全帶,「顧湛,你這麼急赤白臉,早幹什麼去了?你找到她以後呢……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姑娘壓根對你沒意思,你說沒意思的事情,你非要逼著人家有意思嗎?」
老王開始唐僧念經,完全沒看到顧湛的臉色已經變了。
「感情這個事情,講究個你情我願,你都把人逼到要離家出走的地步,不是老王我說你啊,哪有這樣追女娃子喲,那可是要出事的喲!」
車速已經嚇到老王連老家的方言都飆出來了,「你要在意人家,就擺出點姿態來,送送花,送送吃的,她有什麼難處你幫幫,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長得又不是那武大郎,醜得不能看……啊……救命!」
車子一個三十度彎的大漂移,猛的停在了路邊,顧湛一把揪住老王的前襟,「你剛剛說什麼?」
「救命!」
「前面!」
老王滿頭亂麻,忙不迭改口道:「我說你帥!」
「再前面--」
顧湛吼得臉上青筋直跳,老王看得心驚膽戰,偏又想不起自己都說了什麼,索性吼回去:
「我說什麼了我說,不就是讓你好好追人家女娃子嗎,談戀愛談戀愛,特麽是談出來,像你現在這樣,活生生一個土匪,還想娶老婆,你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砰--」
顧湛的一拳砸過去,將將砸在老王的椅背上,和他的腦袋差了幾厘米。
老王心說握草,這小子簡直比陸家的那三隻還要野。
吧嗒!
顧湛一解安全帶,甩門下車,走到路邊,掏出香煙,點火,一口接一口抽著。
背影,孤寂。
老王心又說:握草,這劇情是啥走向?
推門下去,還沒開口,就聽顧湛沉沉開口道:「老王,你恨過一個人嗎?」
老王:「……」
「你恨一個人,恨到過連做夢,吃飯,拉屎都會想到她嗎?」
老王:「……」
顧湛轉身,在路邊台階上坐下,昂頭遙望天邊,憂傷而落寞,「我難道不想談嗎,拉著她的手去看電影,壓馬路,逛公園,可如果不做土匪,她會看到我嗎?」
從前她看不到,因為石潤新,因為她和他之間隔著一個輩份,一個稱呼。
現在她更看不到,隔著顧銳的死,孫秋怡的死,還有他們的第一次。